走廊上也是一片死寂,根本就沒有小學放學時,那種爭先恐後的情景。
他走過一間一間教室,同樣的無比安靜,一個個都正襟危坐,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這是小學生該有的樣子嗎?”
穆山河心中又再次疑惑。
雖說他也不喜歡調皮吵鬨的小孩子,但也不希望小孩子失去他們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好動。
但每當李俊雄經過一間教室後,那間教室就會同樣傳來一陣陣竊竊私語。
此時穆山河的心中才有了一絲不太妙的感覺。
“哼,你們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們,都是裝成乖孩子的模樣,看著就討厭。”
李俊雄一邊走一邊抱怨著。
雖然他嘴裡說討厭那些不理他的同學,但從語氣裡能聽出來,他心裡還是非常委屈的,但要強要麵子的他才不會說出來呢。
“爸爸說過,要做一個有個性的特彆的人,這樣才能結交到誌同道合的朋友!我才不稀罕你們跟你們玩呢!”
明明已經鼻子發酸眼睛發澀,他還是不停地自己說服著自己。
李俊雄雖然看上去有點孤傲,但他的心理活動異常的活躍,腦子裡會不停地翻滾著不同的想法。
不過從他的心聲,穆山河也明白這性格是怎麼養成的了。
都說每一個熊孩子身後都有一個熊家長,穆山河還真想見識一下,避免自己以後也把孩子養得這麼熊。
不過這些念頭隻在穆山河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現在更在意的,是逐漸變化的環境。
原本就是黑白色的世界,如今黑色和白色正在逐漸加深。就像是從原本褪色的畫麵變成了曝光的影像一樣,看上去有種融化一般的感覺。
李俊雄今天穿得有點多,臃腫得像個小胖子,但實際上他的身材很消瘦。
但也正因為如此,寒風並沒能在他的身上發揮該有的作用,反而是把隻有意識的穆山河冷得一直哆嗦。
“什麼情況?我這狀態還能感覺到冷?”
這是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人做夢的時候,荒誕的能感覺到真實的寒冷一樣。
而且這種意識形態的感受,更像是直接作用在他的靈魂之上,就連他的視線都變得有點晃動起來。
但最難受的,是他無法避免這種詭異的寒冷,隻能硬生生地承受著,沒有絲毫的安全感。
或許冬天裡脫光衣服站在屋外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吧。
周圍變得越來越安靜,穆山河的意識跟隨著李俊雄,看著他有點笨拙的走下樓梯,然後繞過教學樓,輕車就熟地避開了一些可能會碰到彆人的地方。
看他這嫻熟的模樣,想來應該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小心翼翼地來到看上去就知道已經荒廢的老樓裡,牆上還用噴漆寫著很多個“危”字,一些已經脫落的牆皮下,露出的是一層厚實的黃泥。
這樣的建築少說也有二十年以上的樓齡,用料之差也當得起危樓兩個字。
一排門口和窗戶,破爛得整整齊齊,沒說錯,就是破爛得整整齊齊。
所有的木門和窗戶都七倒八歪的掛在門框和窗框上,常年的失修,大部分木材已經被蛀蟲鑽空。
風一吹,門和窗都會微微一晃,就像是在朝著人招手,又像是在訴說著對注定腐朽的命運的不甘。
即便是冬天,這裡也是雜草叢生,不過看上去應該都是枯萎了的,要是有色彩的話,現在大概是枯黃色才對。
在黑白色的世界中,卻顯得更加的蒼涼!
李俊雄此時的心聲不知道是已經停下了,還是穆山河再也無法聽到。
他隻能聽到風吹草動的沙沙聲,還有那些看上去快要掉落的破舊門窗發出的吱呀聲。
李俊雄站在老樓的枯草地前,並沒有直接進去樓裡,說到底還是個半大小孩,獨自一人的時候,對這種像廢墟一樣的廢棄樓房還是非常害怕的。
而且現在的天色也開始變暗,透過門窗,你甚至會幻想出突然間有個人從陰暗的角落站起來,然後站在窗戶後看著你一樣。
但李俊雄的目的,正是要走進教室裡,從另一邊的窗戶爬出去。
他站在原地躊躇不前,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俊雄!”
突然間,身後又傳來了那充滿針對味道的刻薄聲音。
李俊雄被嚇了一個激靈,快速地回過頭,看到了正黑著臉走過來的班主任。
“李俊雄!你給過來!”
她的語氣很重,腳步也很快,看得出來她現在非常的生氣,甚至麵容都有點恐怖。
李俊雄一聽,也不再猶豫,一股腦的鑽進了老樓的教室裡,衝向了教室另一頭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