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進行到一半，羅維始終一個人獨自待在露台口。
跟他打交道的更多是些名花有主的貴族少婦，其中一個假裝沒看路朝他走過來，羅維明明已經躲開卻還是被對方潑了一身酒。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那美婦人一邊道歉，一邊就掏出手帕笑盈盈在他身上擦。
羅維一把將她的手腕把住了。
美婦人：“！”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
美婦人臉色一紅，羞澀地驚慌看他一眼退開了，步子裡邁出了少女般的緊張。
倒確實很有幾分姿色……羅維撇了撇嘴，一轉頭卻發現伊露絲在另一頭幽幽看著他。
羅維：“……”
魔女笑了一下就轉身不看他了。
草……誤會啊。
為了參加宴會他穿了正裝，但絕對沒有想在這裡發生什麼豔遇的意思，事實上他從一開始就注意到有兩個「老熟人」在場，並且一直在不動聲色觀察她們。
埃莉妲和涅潔。
蹭吃蹭喝都蹭到這裡來了。
埃莉妲受到邀請，涅潔隻是跟過來的，羅維猜是這樣。但涅潔的表現簡直就像這裡的主人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蘭德爾的什麼私生女。
他已經從瑪莎那裡知道埃莉妲去過祈願教會的事，不管她想做什麼，這兩個聖女還在王城就攪不起什麼風浪。
涅潔像是早就注意到了他在這邊，但是很有心機的直到這時才走過來，邁步的過程中另一道身影卻擋在了兩人麵前。
蘭德爾。
涅潔頓時驚慌地止住步子，看得出來她很畏懼對方，其他貴族們這才看出來她和宰相沒什麼關係，臉上一時僵硬。
“看來你的桃花運不少啊，嗬嗬。”蘭德爾來到了羅維身側。
察覺到對方往露台走去，羅維也冷冷端著酒杯跟了上去，黑甲的騎士守在兩人身後的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
“既然你選了這條路，我說過我們未來肯定會再見的。”蘭德爾將酒杯放在欄杆上，說道。
“以無酒精香檳的形式？”羅維瞥了一眼他的杯子。
看起來是香檳，裡麵其實是無酒精的飲料。
晚宴上大膽著裝的女性不少，姿色也都是名門望族中的翹楚，而就羅維觀察到的，蘭德爾看她們的眼神不會比看一塊石頭更有波瀾。
“你倒是挺能不近女色。”羅維喝了口香檳冷淡道。
嚴於律己到這個地步，某種程度反倒讓人覺得可怕。
這家夥該不會是彎的吧。
“嗬嗬……”蘭德爾笑了笑，把酒杯舉起對向外麵，仿佛要將王城的夜景裝進酒杯，“欲望這種東西，不懂得約束就會變成累贅。”
還真是古板的政治青年發言。
無緋聞，無爭議，不沾酒品，甚至看不出有什麼私人愛好，明明手握重權，卻把人生過得跟塊鋼鐵一樣，羅維倒是真的不得不敬佩。
若不是他什麼都以身作則，獅苑也不會以他為榜樣掀起這麼大的浪潮。
“我曾經有過一位妻子。”蘭德爾忽然說道。
“嗯？”
朝對方看去，羅維的眼神恍了一下，他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甚至也從未聽對方對外提起過。
而蘭德爾的眼神望向遠處，就好像沒有在和他說話一樣。
“嗬嗬，就像你想的那樣。”
留下這樣一句沒有解答的話，蘭德爾笑了笑轉身離開露台，羅維看著看守的騎士在身後跟了上去，視線一時停頓。
什麼叫就像他想的那樣。
因為有過妻子所以從不對其他女人多看一眼，這老怪物身上還發生過這麼俗套的故事嗎？
羅維看著他的背影，卻感覺和自己上一輪看到的相比起來，隱隱顯得有些陌生了。
晚宴結束後。
洛芙禮還想在利威=柯露塞爾的事情上帶著阿依凝詳細問問，羅維大概知道她有什麼想法，於是也沒有阻攔，和伊露絲兩個人坐馬車回到了莊園。
下車的時候，踩到地上石子的魔女腳崴了一下，羅維扶住她的同時看見一邊的鞋跟斷掉了。
當伊露絲準備俯下身去，羅維提了提胳膊攔住了她。
“沒幾步了，我扶你進去吧。”他指了指主宅道。
伊露絲處變不驚地笑了笑。
扶著她慢慢一瘸一拐地送進房間，讓她在躺椅上坐下，羅維心裡一直想著蘭德爾跟他說的那些話，順其自然地蹲了下去。
直到他沒多想將對方的一邊鞋子摘下來，才一下愣在那裡。
“你做這種事情可真是自然啊。”伊露絲用諷刺的意味說道。
羅維：“……”
溫柔的腳尖冒出來在他眼前，空氣裡若有似無彌漫著微微帶有溫度的氣息，還混雜了一點微酸像麝香一樣的汗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