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對此沒什麼可評判的,蘭德爾是不折不扣的野心家,野心家就該做野心家的事,至於他是不是忘了獅苑建國的初衷和這數千年來的傳承,這不是該由他來評價的事情,政治和權力本身就是為了奪取更大恩惠而使用的工具。
獅苑人們的生活確實變好了,因為他們相信蘭德爾必然能帶來勝利,並且在戰爭過後和平將維持得更加穩固,回饋給民眾的恩惠也就越好。
當這種感覺成為習慣,已經烙印在這一整代人的思想裡了。
洛芙禮捏著拳頭在台下看著。
她內心其實並不否認宰相的功績,強行說他政績偏頗隻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但獅苑曆史上也不是沒有盛極一時的時候,難道就這樣一直讓戰爭延續下去嗎?現在宰相在位的時候還能延續這樣的車輪轉動,等到他不再執政的時候由誰來承擔這一切,又將由誰來麵對大陸被滅掉的那十幾個國家的怒火,難道不還是獅苑本身嗎?還是說他打算像那些殊途同歸的先王一樣,在攝政的位置上坐上幾百年,讓這期間的國王全部成為傀儡,最後給獅苑招來滅國的禍患?
獅苑不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建國的。
那些犧牲永壽來維持王國的祖先們也不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做出覺悟的。
蘭德爾站在宣講台上閉目沉笑,發出沉穩有力的聲音,“很榮幸今天能在這裡與各位見麵。”
洛芙禮:“!!”
宰相注意到自己了。
對方就站在她前幾天才宣講過的演講台上,像是在跟她說話一樣突然提及這一句,洛芙禮隻感覺到恥辱。
“我很欣慰聽到王都裡近期不少人做出努力的聲音,尤其是在五王女殿下的帶領下,對火災的應對即便無須我等露麵也進行得井井有條,有這樣優秀的王國繼承人,想必是我等的福報吧。”
“哦哦!!”
“五王女殿下萬歲!!”
“宰相閣下萬歲!!”
聽著人群的歡呼聲,羅維看著洛芙禮鐵青的臉色,抱著手臂無奈搖了搖頭。
就說讓你之前不要隨便挑釁了。
“但如此艱巨的事務怎可由王女獨自一人承擔,”蘭德爾沉聲道,“我時常憂慮此局麵下我等應該做出何種努力,所幸沒能辜負王女殿下的期待,於昨日晚上終於捕獲了此事罪魁禍首中的其中一人!”
“什麼?!”莎耶愣了一下。
羅維也眯起眼色看了過去,在正規軍騎士的束縛下,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被押上了宣講台。
這是……
“這些人企圖在王都犯下火的罪行,是王國罪大惡極之人。”蘭德爾臉色肅穆開口道,“而且他們並不止這一位負責人,其餘人仍舊藏在梅倫戴爾的各個角落,企圖繼續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
“該死!”
“該死!!”
民眾朝跪在那裡的男人扔去石子,還有各種菜葉子和雞蛋砸在他身上,有人甚至掏出了一把飛刀插在了地板上。
而那名男人渾渾噩噩的,像是對這一切無法集中注意力一樣。
“……”
羅維認得他。
這是在那天晚上,紅針公燒了那些邪教徒時,那個說大公背叛了他們的男人。
雖然長相不是同一個人,但氣息羅維卻還記得,至少眼前這個男人沒有隱藏身上的氣息。
“此人的確罪無可恕,”蘭德爾沉聲道,“因此今日我等希望給民眾們一個交代,表達我等的立場,獅苑絕不姑息有這樣的暴徒存在。”
“什麼?”
當看見負責行刑的騎士走上前去,羅維皺起了神色。
洛芙禮也驚訝地反應過來,這是要——
在民眾麵前當場處決?!
人們在短暫遲疑後也回過了神,對於企圖燒毀整個王城,殺死他們的親人和孩子的人,他們不會有多少憐憫。
莎耶皺了皺眉轉過來,“好不容易捉到個活的,就打算當著民眾的麵處決了?”
羅維搖了搖頭。
看那人的狀態麵貌,就跟被洗腦了差不多,恐怕腦袋裡早就被榨得一乾二淨了,否則蘭德爾也說不出對方是負責人這種話。
蘭德爾還從中得到了彆的什麼線索嗎?
在羅維思考的時候,負責處刑的騎士已經走近,在男人的脖子上架好了劍。
民眾憤怒的情緒越來越激昂,蘭德爾在此時也回應了民眾的訴求,在宣講台上高高舉起了手。
“此即為我等的決心!”
當他揮下,騎士的劍刃的應聲而落,然而等待著民眾的並沒有想象中的場景,男人的脖子被斬落後彙成了繁雜的絲狀物,連接著猙獰的腦袋朝著人群伸了過來。
那不是臨死之人的怨恨,而是隻有在噩夢當中才會出現的,猙獰之人的笑容。
“哈哈!你們都會死的,放心吧……放心吧……”
等待著他的是三級神親自上來執行的審判。
當一切塵埃落定,蘭德爾站在宣講台上嚴肅地提醒民眾:“事情還沒有結束——”
“此人還有同黨繼續潛藏在梅倫戴爾,我等勢必要將他們全部找出,粉碎他們的計劃。”
“在此之前,我希望全城都以火災的防備為最優先事項!這些人俱是沒有人性的邪惡之徒,會想方設法威脅我等性命,不要心存任何僥幸,以火災仍會發生的前提來進行防備,鄙人也會全力予以支持。”
蘭德爾在這時笑著看了一眼站在人群裡的五王女。
“在一切局勢塵埃落定之前——”
“我們都必須要想方設法度過這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