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殉靈人沒有這麼成氣候,”魏行貞輕聲道,“才燒完了明堂就被一網打儘了,哪像現在這樣搞出這麼多名堂。”
“世間命運環環相扣,這一世魏大人在朝中攪出這麼多風雨,自然也會帶來一些變化。”杜嘲風看向魏行貞,“對了,上一世也有那隻小赤狐麼?”
魏行貞搖了搖頭。
不過這個他自己就能解釋——第一次離開幽都山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細看雷殛碑和刻錄石上寫的什麼,隻是囫圇吞棗地掃了個大概,就下山了。在那之後,每一次回幽都,他興致來時會去雷殛碑附近轉轉,至於對於刻錄石上記載的種種世間法器,他依然毫無興趣。
但這一世不一樣,他認認真真記下了刻錄石上的每一件機緣,並且逐一前往發掘,或占為己有,或將若乾機緣連同附近的山河湖海一道夷為平地。
所以這隻遲來的三千歲才會找上門來。
——他確實一口湯也沒給它剩下。
一旁杜嘲風收起了紙筆,魏行貞看了他一眼,“畫完了?”
“嗯。”杜嘲風點頭。
“你記錄了這麼久的六符園地形圖,也沒有新的線索,會不會方向錯了?”
“魏大人又有更好的方向麼?”
魏行貞不答。
“魏大人聽沒聽過一句話,叫‘一力降十會’。”
“嗯。”
“像你這樣的有力者,自然不在乎所謂的‘會’,但你未免也太小看‘人’了。人既是萬物靈長,自然有他的長處。”杜嘲風輕輕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論是智計,還是陰謀。”
“比狐狸還要狡猾?”
“何止,”杜嘲風笑道,“比豺狼更凶惡比蛇蠍更狠毒,比羊羔更天真比獵犬更忠誠的……都是人啊。”
杜嘲風將卷軸放入袖中,“我再來和魏大人確定一件事。”
“嗯。”
“上一世,馮嫣到底是因什麼而死?”
……
“這裡就是我們的陵墓。”
一根根長而直的白玉圓碑靜靜地立在土地之中,如同巨大的長針插入土地。
在高大而空曠的地宮之中,小七第一次見到“馮家女兒”們的墓塚。
馮老夫人帶著兩個年輕人,從最前頭的墓碑開始,依次向兩人介紹墓中人的生平。
每講述一人,馮小七與馮嫣就稍稍躬身,向著石碑行禮問候。
兩人就這麼一言不發地跟著姑婆一路往裡慢慢行進,直到來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前——馮榷。
“……姑婆的名字?”小七指著石碑喊了出來,“您的名字怎麼在這裡——”
“我們出生的時候,墓碑就立好了。”馮老夫人笑著答道,“現在它的下麵是空的,不過我總是要住進去的。”
小七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沿著這一列一路往後找了好幾塊碑,很快在若乾石碑中看見了自己。
她的目光往左橫移一列——與“馮婉”並排的鄰碑上,正刻著“馮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