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隻怕今晚這裡的很多人,都認得魏行貞的這張臉,讓他去樓下拋頭露麵,似乎確實有些不大妥當。
“那上次行貞去郊野搭救賀公之時,怎麼就直接下了暖熏閣的堂座呢?”馮嫣輕聲道,“那時就不怕被認出來,惹上什麼麻煩?”
魏行貞輕聲道,“幻術捏的人和真人還是有差距,它承不了應當走小路上廂房這麼複雜的想法,所以隻能在地理位置上做一些循環往複的動作罷了。原主從前在這個地方做些什麼,它也就做些什麼……我也沒料到它會到這裡來。”
馮嫣的手斜撐著臉頰,目光悠閒地望著戲台,低聲道,“這麼說來,從前行貞常常下堂座聽戲了。”
魏行貞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話中帶著紕漏——他過去確實常常下堂座聽戲,但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每一次都與馮嫣一道。
這一世連遷都洛陽都是上個秋天才發生的,他那時已經入閣成為首輔,哪裡來的時間“常常下堂座聽戲”?
不過馮嫣隻是望著樓底的人群,也沒有追問下去,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魏行貞莫名覺得鬆了口氣。
今晚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總是想起當年的事來。
他不禁又望向馮嫣的側影。
是因為阿嫣今晚像從前一樣,忽然換了一身男裝的緣故嗎?
……
暖熏閣的堂座之中,小七拉著五郎費心儘力才找了處沒人的角落,小七坐在木欄上,如釋重負地伸了伸腳。
“這什麼戲啊這麼多人……我們晚上不是出來看燈會的嗎,五哥帶我跑這兒來乾什麼?”
“你真是不知好歹啊,我能臨時搞著票你就燒高香吧,”馮易殊看了妹妹一眼,“今晚是首演,千金難求一票,要不是剛才遇到我那幾個倒黴催的同僚今晚臨時被點兵回去值守,你以為我們現在能進得來?”
“這麼厲害啊。”
小七擦了擦額角的汗,目光不經意往近旁高處掃去,就望見阿姐和魏行貞兩人站在高處。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連忙揉了揉眼睛。
再往方才的地方望去——高處的走廊上空無一人。
果然是看錯了嗎……
小七正要收回目光,卻看見往下一層的走廊,另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那是穿著官袍的紀然,正大步流星地走過二樓無人的長廊。
小七有些意外,他也來了啊。
她站起身,正想追著紀然看看他是要往哪兒去,然而那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儘頭,隨即闖進她眼簾的,卻是兩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這兩人遠遠跟在紀然身後,顯然沒打什麼好主意。
“五哥!五哥!”小七皺眉拍了拍馮易殊的肩膀,“我剛好像看見岑家的兩個修士了。”
“哎,你坐著好好聽戲行不行?今晚咱們出來是來玩的,你彆放著正事不乾,去乾彆的呀——岑家的門客今晚會到這兒來有什麼稀奇的,他們手眼通天也能搞著票唄。”
“不是!”
小七眼看著那兩人尾隨著紀然而去,很快也要消失在二樓的長廊儘頭,她來不及解釋,便迅速鑽進了人群之中,向著那道走廊通向一樓的出口擠了過去。
不一會兒,馮易殊終於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周圍好像有點過於安靜了。
他側目望向身邊。
“小七?”
沒有人再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