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嫣靜靜凝視著姑婆周身的氣息。
她明明覺得老人說的話似乎都是真的,然而,當老人談及這些事的時候,每一句,每一個字,卻都好像帶著一股淡淡的嘲諷。
“我還有一件好奇的事,”馮嫣輕聲道,“六符園地下鎮壓的東西,真的就隻有靈河而已嗎?”
馮老夫人笑了一聲。
她深深地望著馮嫣的眼睛,用低而沉緩的聲音答道,“……誰知道呢。”
“姑婆這話……是什麼意思?”
馮嫣的身體微微前傾——在這件事上,老人有所隱瞞。
可是馮老夫人的表情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威嚴,她用繃緊的聲音責問道,“你先回答我,你是用什麼辦法說服的皇上,讓她把這個秘密告訴給你?”
馮嫣沉吟片刻,有些為難地開口,“……我沒有說服皇上,我沒有說服任何人。”
“剛剛不是還說要把話說明白嗎,為什麼現在又在和我說謊!”馮老夫人壓抑著憤怒,“在這件事上魏行貞靠自己不可能撬得動皇上開口,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從中協助——”
“我們確實不是從皇上那裡知道的。”魏行貞答道,“不信的話,您大可以找時間去太初宮詢問,我們也還沒來得及與皇上說——當然,遲早要說的。”
馮嫣在一旁點了點頭。
“你們以為我不會去問嗎?”
“您當然可以去問。”兩人同時答道,馮嫣又接道,“然後您就會知道,我們說的都是真的。”
馮老夫人目光再次驚疑,“那你們究竟……”
魏行貞答道,“非要說的話,是馮老夫人您親自把答案告訴給了阿嫣,然後阿嫣又輾轉從彆處再次聽到了事情的原委。”
老人表情更加愕然,“你在說什麼——”
“啊……您不用聽他胡言亂語。”馮嫣輕輕捏了魏行貞一下,“總之,謝謝您將這一切告訴我們。”
老人皺起了眉頭,“你們原本……到底知道多少關於獻祭的事?”
“除了獻祭的結果和那塊玉璧會變紅,彆的都不太清楚了,所以才需要向您請教。”馮嫣輕聲道,“不過,我的生辰既然在明年的四月初四,那就肯定還有時間——”
“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的你的生辰!”
馮嫣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總之,或許獻祭一時還會有彆的什麼辦法,我想……”
“不會再有彆的什麼辦法了。”老人漠然打斷了馮嫣的話,“不要這麼天真,今年有殉靈人從中作梗,事情隻會比往年更加棘手,阿嫣,你以為這件事繼續這麼拖延下去,對誰最不利?”
馮嫣輕舒了一口氣,“……對我。”
“你知道就好。”馮老夫人冷笑了兩聲,“不要被一時的情愛衝昏了頭腦,真的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以為聖上會憐香惜玉,留你的性命嗎?到了那個時候,這個岱宗山出身的野小子能護你周全——他能帶你逃去天涯海角麼?”
魏行貞很想答一聲“要是阿嫣願意,又豈止天涯海角”。
但想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住了。
“……我明白。”馮嫣有些艱難地開口。
“你若是真的明白,現在就隨我進宮,把你剛才同我說的那些話,全都向陛下再麵呈一遍!”
馮嫣的聲音小了下去,“可能,還不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