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嫣怔了怔。
她一手捏著下巴,仰頭望著今夜天空中的明月,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不知道呢,”她回過頭,“可能是無師自通的本領。”
……
半夜三更,杜嘲風打著嗬欠回到自己的屋子。
才一推門,就當場嚇得要叫出了聲。
——“魏行貞”和殷時韞兩個人坐在一處喝茶,從一旁已經泡開的茶葉殘渣來看,兩人在這兒已經坐了好一會兒了。
“天師終於回來了。”殷時韞回過頭來望著他。
杜嘲風咽了咽口水。
自從上次魏行貞突然出現,拜托他日常打個掩護之後,這個“魏行貞”每天晚上都會到他的房間裡來待命,以免夜間獨處時露出什麼破綻。
對外倒是很好解釋——在殉靈人把朝局攪得風起雲湧的這段時間,他們倆常常同進同出,這會兒馮嫣也不在,兩人討論應對之策討論到深夜,索性就在一處住下倒也說得過去。
“這麼晚了,殷大人怎麼過來了。”杜嘲風脫下了大氅,遞給近旁的宮人,“也不事先說一聲……”
“倒是想說,結果杜天師一整日都在陛下身邊,實在是找不到機會。”殷時韞笑道。
正說著話,魏行貞已經提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和殷時韞空了的杯盞續上了茶水。
杜嘲風有些沒眼看。
——這絕不是魏行貞本人會做出來的事情。
但是幻術的一個弊端就是,隨著時間的推延,替身會不斷模仿周圍人的舉止,直到泯然眾人——對妖物來說,這原本是一件好事,因為越是往後,替身身上屬於妖物的行為就會越來越少,直到變成一個完全不會被認出的“人”。
殷時韞笑了一聲,接過魏行貞遞來的茶杯,“有勞魏大人。”
“不客氣。”
“有什麼事……殷大人儘快說吧,”杜嘲風也坐去了那兩人圍坐的桌旁,“今天的事情有點多,我也實在是累了。”
說著,杜嘲風張嘴就是一個大嗬欠,好像能把整個茶壺都塞進去。
“那天師先去休息好了,”殷時韞低聲道,“我與魏大人今晚聊得很投緣,還有不少事想和他請教。”
杜嘲風眯起眼睛,感覺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他笑眯眯地抬手給自己添水,“你們背著我都聊了什麼啊,是不是說我什麼壞話了?”
“沒有。”魏行貞答道,“一直在說朝局的事情。”
殷時韞放下杯盞,意味深長地看著杜嘲風,笑道,“天師怕我們說你什麼壞話?”
杜嘲風聳聳肩,“我做的壞事那麼多,我哪知道你們會說哪一件。”
“也罷,既然杜天師一日辛勞,我就不打擾了,”殷時韞站起了身,對一旁的魏行貞道,“魏大人,我們走吧。”
魏行貞當即站了起來,杜嘲風一臉愕然地看著這個魏行貞跟著殷時韞就要出門,他一手拉住了魏行貞的衣擺,“慢著!你們要到哪裡去?”
“殷大人說,今年的冬官發現了異樣的天象,可能與最近的野靈異常有關。”魏行貞聲音平靜地答道,“需要我去看看,應該不用多長時間,天師就在這兒等我吧。”
杜嘲風愣了一下——你倒是真不和人家客氣?
“這畢竟是我司天台的內務,”殷時韞笑道,“杜天師就不必跟隨了吧。”
“那魏行貞他也——”
“隻怕現下還在岱宗山上的官員中,再沒有誰比魏大人更熟悉司天台的事務了,”殷時韞答道,“天師在擔心什麼?”
“嗯。”魏行貞在一旁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天師不必擔心什麼。”
說罷,他轉過頭對殷時韞道,“我們走吧。”
殷時韞微笑點頭。
杜嘲風內心開始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