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懶洋洋地坐在桌前,眼皮子抬也不抬,散漫的言語間儘顯對總局不屑的態度。
“總局這群老東西,早年吞了我的錢,以後還想收我的自由,門都沒有的事,我到時候直接拉著蕭問遠卷錢跑路,什麼垃圾破地方,我還不屑待了,天底下又不是隻有這一處能讓我倆容身。”
顏司嘴皮子極好,岑憬幾人都默認讓他來和張鴻遠嘮叨這些煩心事,自己則站在門口安靜聽著,但這人因為少時經曆,說話做事向來圓滑,極少越界或明確表態。
可是現在,他這話不止明確表態,甚至還有些過分囂張了。
或許顏司本人最近在侯涅生麵前蹦躂慣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落在雙胞胎耳中,這話就差明說我背後有人罩著,巴不得趕緊跑路了。
岑憬沉默不言,岑琛率先打破僵局,道“蕭問遠,你能不能告訴我,在盛元這快一個月,你們都乾什麼去了,顏司態度怎麼變如此囂張了?”
蕭問遠“”
不說,堅決不能說,畢竟那小寵物賊記仇。
岑琛想到這倆人是在盛元辦事,而且天衡山的人這次也出手了,他眼皮子跳了下,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隨口猜測道“你倆不會在盛元偷懶的這段時間,背著我們投靠天衡山了吧?”
蕭問遠“”
某種意義上說,岑少你真的猜中了。
“不對啊。”岑琛轉念一想,無比納悶道“你倆是什麼香餑餑嗎,天衡山的人是眼瞎了嗎,能看上你們兩個成天想法子偷懶的家夥。”
蕭問遠“”
何止看上了,還是天衡山老大看上的。
雖說蕭問遠遲遲不作答,但岑憬對天衡山的印象還算不錯,兩方在盛元要是真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會去較真,象征性提醒道“你們自己把握好分寸,回總局後也多注意點。”
還不等顏司和蕭問遠鬆了口氣,岑琛似乎認定了自己的猜想,在蕭問遠耳邊低聲道“欸,天衡山薪資待遇怎麼樣啊,方便拖家帶口不?”
他強行攬過蕭問遠的肩膀,勾肩搭背地附在蕭問遠耳邊低聲道“蕭問遠,我沒跟你倆開玩笑,這總局現在哪是我們這些異能者能待的地方,我跟臭花貓就給端木隨頂了半個月的班,滿打滿算,在總局連半月都沒待滿,人都差點氣瘋了。”
要蕭問遠說是不可能說的,他當即岔開話題道“矛盾又激化了啊?”
岑琛回道“除了你倆,三隊的人全回來了,而且新一期的新人外勤特訓也開始了,你覺得這種情況,總局能不亂嗎?”
論搞事能力,三隊的蕭問遠和顏司屬於墊底水平,沒人招惹就絕不出手,其他幾個可都巴不得主動出擊。
蕭問遠沉默片刻,又道“那女魔頭也回來了?”
岑琛道“你以為啊,她跟謝陽蟄一組的,謝陽蟄回來了,她怎麼可能不回來了,最重要的是,她還是這期特訓的總教官。”
不等蕭問遠再發表看法,岑憬提醒道“死禿鷲,蕭問遠,現在不是給你們說閒話的時候。”
他目光又落在岑琛勾著蕭問遠肩膀的手臂上。
岑琛當即抬起手臂,轉而搭在岑憬肩膀上,順便將下巴也抵了上去,側目看向岑憬,笑眯眯道“臭花貓,吃醋啦?欸,你犯不著吃醋的,我跟你說,我這是為咱倆的未來考慮,咱姐到時候是肯定不要咱倆的,我總要提前找好下家吧。”
蕭問遠見這兩人又開始膩歪了,立馬偏過頭去,一副極其嫌棄的模樣朝顏司快步走來。
他大搖大擺地坐到顏司旁邊,見兩人還在門口沒動,低聲道“顏司,岑隊是站在什麼立場上才能有資格說讓我們多注意點的。”
“你們”張鴻遠似乎想說什麼,但金槐卻走到他們麵前,淡淡道“其實不用再等了,結果是改不了的。”
短短一句話,眾人皆是一愣,張鴻遠拍著桌子站起來,“不可能!結果沒出來前”
不等張鴻遠說完,岑憬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通之後,他打開免提,所有人都聽到了端木隨冰冷的聲音“結果出來了,改不了,金隊的事,一切照舊。”
岑琛立馬奪過手機,厲聲問道“端木隨,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種事怎麼可能”
“你以為我想要這個結果嗎?”端木隨反問道,“我吵了幾個小時,就是為了通知你一切照舊這四個字嗎?”
不說岑琛,在場幾人都無法反駁端木隨,收到通知的第一時間他就去找總局高層理論,一理就理了四五個小時,他才是最不想接受事實的人。
電話那邊,端木隨又道“我這邊會議還沒完全結束,電話先掛了,晚點有空再聊。”
見端木隨將結果告知給岑憬幾人,除了岑修文,一眾高層都滿意地笑了起來,坐在正中間的董睿安笑眯眯安慰道“年輕人,凡事不要氣焰太盛,有些事它是改不了的,你隻能順其自然,所以有個詞叫量力而行,你儘力了就夠了,大家都看在眼裡了。”
端木隨沒有回話,又低頭發了幾條短信出去,才抬眼看向董睿安,道“董局,有些話咱們都心知肚明,今天這事我就當給自己買個教訓,至於你說的這話”
他環視一圈在座眾人,“我遲早有天會原封不動地還給在座諸位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推開門後,又道“走吧,會議結束了。”
謝陽蟄什麼都沒問,緩步跟了上去。
江旭蹦蹦跳跳地越過謝陽蟄,跑到端木隨旁邊,道“端木哥,結果怎麼樣?”
端木隨回道“能爭,但有人不想爭,所以順勢賣個弱罷了。”
江旭一下子沒搞懂端木隨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停了下來,扭頭疑惑地看向謝陽蟄。
對視之後,謝陽蟄道“晚點告訴你。”
江旭眼睛重新亮了起來,“好哦,謝哥最好啦!”
另一邊,按照規矩,張鴻遠隻能眼睜睜看著金槐被監禁,甚至因為自己這一鬨,他連送人最後一程的資格都沒有了。
不知道金槐臨走前又說了什麼,王軒等人看著坐在桌前一言不發的張鴻遠誰都沒敢出聲。
他們已經知道金槐以前是張鴻遠老師的事了,非常能理解張鴻遠會大吵大鬨這點,但現在這種壓抑沉悶的狀態,著實有些不對勁了。
良久,他們聽張鴻遠啞聲道“不要過多地使用異能”
此時,蕭問遠負責開車,顏司坐在副座,雙胞胎坐在後麵,幾人正一起送金槐去往刊省的異能者監牢。
或許是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四個人,連話最多的顏司都沉默下來,話第二多的岑琛也安靜靠在岑憬肩頭,岑憬手搭在他腦袋上輕輕撫摸著。
蕭問遠也安靜開車沒有說話,車廂內安靜到一種壓抑的程度。
開了快十分鐘後,岑憬開口打破惡劣這壓抑的氛圍,“金隊,您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眾人一愣,一時間沒明白岑憬這話是什麼意思,而坐在最後的金槐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岑憬再一次開口“端木隨說是您自己想進去,他才不再抗議的。”
話音落下,蕭問遠緊急刹車,和岑琛、顏司一起扭頭看向一臉平靜的金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