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殘忍啊。”雷斯特攤在椅子上,語氣裡的失落不達眼底,繼續玩笑道“端木隊長,你不忽悠我兩句話,就不怕我突然反悔嗎?”
“雷斯特,你拎得清,還有”端木隨含笑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典獄長大人,我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你怎麼也不出來送送我呢?”
他似是怕刺激得不夠,又問“還是說你因為表白被拒,現在已經傷心過度走不了路了?”
“傷心?“雷斯特無所謂地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瞬間從辦公室來到端木隨身邊,又攬著他來到監獄的天台上,“端木隨,跟你開個玩笑,隨口問兩句試探試探,你還給我當真了?”
他把胳膊搭在端木隨肩膀上,抬頭看向不遠處聳入雲端的辦公大樓,語氣玩味又不屑,“那高聳的大廈困住了你,而腳下這寬闊的長廳困住了我。”
“你我之間不過是同病相憐者的惺惺相惜,隻有無聊無趣又沒腦子的傻瓜才會把眼下的感同身受錯當成愛情。”
“你不需要那些可能變成累贅的東西,難道我就需要了嗎?”
“感謝你的識趣和清醒,端木隨,畢竟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合作夥伴是個想談情愛的白癡。”
端木隨任由雷斯特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又用餘光看了他一眼,笑而篤定地回道“我說了,你拎得清,而且不比我少到哪去。”
“是啊。”雷斯特應和道,“恐怕整個總局,也隻有我看清了你這人清冷矜貴皮囊下的真麵目吧。”
端木隨疑惑地“哦”了一聲,好奇道“那你道說說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雷斯特歪頭附在端木隨耳邊,輕聲肯定道“端木隨,你是一頭忠君的惡犬。”
話音落下,端木隨看向雷斯特的目光帶了幾分幽暗的光,似乎正盤算著如何殺人滅口。
而雷斯特的指尖也變得鋒利尖銳,橫在端木隨頸間隨時能將他的脖頸撕開。
“看來我說中了啊。”雷斯特笑了笑,輕聲挑釁道“讓我猜猜,你現在是不是想著如何殺我滅口呢?”
“不會。”端木隨斂去眼下的深意,“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看透我的人,我該和你惺惺相惜才對。”
“你都說我看透你了,怎麼可能還猜不到你在想什麼呢。”雷斯特沒有鬆開利爪,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繼續說道端木隨,你有道義,有情義,有底線可這些全部加一起都抵不過你的忠誠。”
“你對你的主人絕對忠心,他的命令可以讓你舍棄一切,哪怕是背叛自己應儘的職責。”
“總局是個未拆包裝的香甜大蛋糕,人人都想分一塊,於是各懷己心,各有異心,而你是藏得最深的那個,隻要你的主人不下令,你可以一直藏著,藏到死都可以。”
“這是我倆的本質區彆,端木隨,你忠君,為你的主人舍棄自我意願藏在這裡,而我忠己,念及與爺爺的親情甘願被困在這裡。”
“也是因為這點,我們同病相憐又惺惺相惜,但絕不可能更進一步,做你的合作夥伴,是我們最合適的距離。”
”至於你愛人的位置,隻有找死的白癡才會去爭,如果哪天你對什麼人說愛,肯定你想通過愛情或婚姻得到某樣東西。”
“一旦得到這樣東西或是達成目的,你的愛人會以最快速度死去,甚至死前還要被榨乾最後一絲利用價值。”
“我有這麼恐怖嗎?”端木隨吹著冷風,笑著看向雷斯特,話題也瞬間跳轉十萬八千裡,“你想知道令我這般獻忠心的主人是誰嗎?”
“不想。”雷斯特收回利爪,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衝端木隨笑笑,“你這人謀算太深,知道了隻會給你一個在未來殺我的理由。”
“不殺你。”端木隨略顯無奈地解釋起來,“我主子殺心不重,我也一樣,他還教我殺人前必須想想為什麼殺人。”
雷斯特敷衍地調侃道“是是是,你和你主子都是頂天的大善人。”
端木隨“”
府君應該不介意自己風評被害吧。
反正已經洗不清,端木隨選擇直接避過這個話題,又問“雷斯特,重獲自由後,你打算做什麼?”
雷斯特反問道“這還什麼都沒發生呢,你就確定我能重獲自由?”
“我很確定,大不了”端木隨朝不遠處的辦公大樓看去,視線精準定格在某處,“你就當我這人料事如神吧。”
“行吧。”雷斯特把胳膊放下來,想了一會兒才道“如果真的不用再守在這裡,我應該會先把爺爺他們送到一個適合他們居住的地方,然後再去寧省邊境那邊轉轉。”
“寧省邊境?”端木隨問,“你要去找相慈寧?”
“是啊。”雷斯特撥弄兩下頭發,“他嘴上說不需要幫忙,不過就是自己強撐罷了,幽深的密林不止屬於鬼魅,同樣是我的主場。”
“等幫那嘴硬的家夥報完仇,要是你還活著沒死且不嫌棄我的話,我倆可以繼續當合作夥伴,畢竟跟你這人相處不是一般的有意思,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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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了個懶腰,“我聽你吩咐,幫你做事。”
聽了這話,端木隨沒有一絲絲的感動,反是直言問道“你想從我這裡討什麼?”
“不討什麼。”雷斯特回道,“我這人安逸久了,等失去人性回歸野外,大概率會懶得捕獵,所以在那之前拜托你幫我開個貓咖,還是老板、店員、供貨所有事情你全包的那種。”
“我隻負責躺在吧台上曬太陽,若是見到好看且討我眼緣的家夥,還能施舍施舍給對方伸手摸幾下。”
“怎麼樣?”他問,“端木隨,你意下如何?”
“我活不到那麼久,不過”端木隨承諾道,“這事我會立在遺囑裡專門交代人去辦的。”
這話很不吉利,可雷斯特不會計較這點小事,甚至還跟著打趣道“行啊,到時候等貓咖開業,我去你墳前給你捎杯咖啡嘗嘗,四舍五入也算跟你一起慶祝過了。”
“好。”端木隨回道,“我這人向來不會虧待自己,看在你這句話的份上,我所有東西都給你往頂尖了配置。”
“話就這麼說定了啊。”雷斯特笑了笑,懶散隨性的聲音散在初冬的冷風裡,像夢一樣虛無縹緲,聽起來極端不真切。
他道“端木隨,祝我們合作愉快。”
時間回到現在,雷斯特站在天台上看著崔玉姝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抬腳往前一邁,直接落到監獄大門口。
他慢悠悠地走進監獄,獄警同他彙報崔玉姝剛來弄道具的事情。
“知道了。”雷斯特同獄警交代幾句,又拎著提前采購好的生肉走向管著雷賀的玻璃房。
進到玻璃房後,他陪小獅子聊了一陣子,等小獅子玩夠了,又坐在雷賀和母獅旁邊自言自語地嘟囔起來。
說了不知道多久,雷賀突然低吼一聲,雷斯特愣了下,因為他讓自己給小獅子起個名字
小獅子是雷賀喪失人性後和母獅生的,以人類的思維來說,它是雷斯特有血緣關係但不同種族的小叔;可若是以動物的想法來算,他們之間毫無任何關係。
小獅子沒有名字,確切地說是沒有人類定義裡的名字,而獸類的名字,雷賀在它出生那天就起了。
可能因為雷賀是異能者,而非真正的獅子,小獅子的生長周期異常緩慢,出生好幾年了還是一丁點大。
雷賀的領地感強,又極其護短,曾經屬於雷斯特的偏愛和寵溺也都成了小獅子獨有的。
最開始雷賀壓根就不準雷斯特靠近小獅子,他用了一年多才得到雷賀的同意,能夠單獨接觸小獅子。
小獅子不懂人類的語言,好在貓科動物的語言共通,雷斯特可以用獸語跟它聊天,叫它自然也是叫獸語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