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卓凡第一次在這個男人口中聽到關於老師的話,之後這個男人也常常會提到老師,但這是卓凡第一次覺得,自己記憶中的老師其實並不算是真正的老師。正如這個男人所說,老師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被那幾隻野狼傷害了呢?
她記得六月的時候,老師有天晚上從外麵拎了隻豹子,卓凡記得清楚,那隻豹子比老師高大許多,雖然瘦小,但是因為常年捕食獵物,肌肉股股分明。
“但是確實是他的屍體。”
“我怕你是沒見過他的棺槨吧,我來告訴你,他合棺的第二天我就看過,裡麵什麼人也沒有。”他信誓旦旦,不像是假話。
“老師沒火化?”
卓凡腦子很亂,她在莫深彆墅裡睡了半個月,對外界一無所知。隻記得老師生前的囑托。
老師握著卓凡的手,顫顫巍巍,卓凡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浸潤腳下那片土地。身上血跡也幾乎全都是老師的。
“卓凡,老師,老師相信你,到時候你出去之後,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你暫時不要出現在公眾麵前,去找張喆琛,找到他,關於我的葬禮,你沒必要參加,隻需要找到那個人就好。”
“嗯。”卓凡已經泣不成聲,她其實還小,一時間接受不了那麼大的打擊,現在此時此刻的冷靜也全是在假裝。如果有人能窺探她的內心,那一定知道她的腦海中,心裡麵,全都是絕望,和悲痛。
“記得,是張喆琛,不要出現在公眾視野中。”
“嗯,卓凡知道了,卓凡知道了。”
回憶著和老師分彆的場景,卓凡知道,那是她最後一次見老師了,但心裡總有一絲僥幸。老師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被幾隻野狼搞定,老師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讓自己和幾個學生喪命於白安?而且還是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
“火化?”男人盯著卓凡,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一身最平常不過的裝束,除了那張清麗的臉和那雙讓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眼睛。
她的眼睛深邃,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孤身一人闖入西伯利亞時候遇見的那頭狼王,她看他的眼神和狼王看他的眼神是一樣的。隻不過此時的卓凡還很清稚,她的狼性還沒有完全被激發出來。
“聽你的口氣,你是那家夥的學生?”
卓凡看了看張喆琛,他點了點頭,才回答那個男人,“是的。”
“那你怎麼會不知道你老師是回族,回族人是可以不火化的,而且,就你老師那聰明勁兒,怎麼不得多活幾年?再說了現任警察局局長可是你老師的老情人,怎麼會舍得讓他火化。”這個男人看起來美好,但是說話從來沒一次著調。
什麼也敢說,什麼也不忌諱。
“行了。”張喆琛拉住他,順著小道往前跑。
可那男人卻還是喋喋不休,“也不知道當初那個美人兒是怎麼看上他那個榆木腦袋的,整天就知道往白安那個地方鑽,家裡人也不管,什麼都不管”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卓凡隻顧著接收,很多也分辨不出真假。
這條路上的野草不多,應該每周都會被人清理,腳下踩得地方也乾淨整潔,甚至連周圍的柵欄都像是有人精心雕飾過。聽說張喆琛也不愛乾淨,但這裡怎麼會是這副景致?
卓凡看了一眼他身邊的那個黑衣男人,又看了看這條小道,像是明白了什麼。
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很多人還是不知道的,就算是這個黑衣男子親口和卓凡說,也未必能還原真正的曆史。
卓凡隻能在字裡行間揣摩。
“你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