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藝偉的大表哥是個老師,不過這年頭老師的待遇可並不高,一個月,幾十塊錢的收入,已經是全家人的主力軍了。
今天為了招待易青,特意跟學校請了假。
表嫂也在學校,不過不是正式職工,隻是在學校的幫著打掃衛生,賺個自己和孩子的生活費。
大姨家裡還有個女孩兒,今天上學去了。
“大姨,我媽都和您說了好幾次了,我家原來的老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們一家人搬過去,也能住的鬆快一些。”
廚房裡,付藝偉小聲勸著。
但大姨卻不為所動:“沒這個道理,哪有大姨姐住到妹夫家的道理,大姨知道你媽是好心,可大姨不能這麼乾,真要是住過去了,回頭讓人笑話,不光笑話我,還得笑話你大姨父和大表哥,再說了,大姨家裡的房子是小,還老,可破家值萬貫,大姨在這裡住了大半輩子,你要讓我搬,我還不樂意呢。”
付藝偉聽著,也是無奈,她這個大姨掐尖要強了一輩子,再難也是自己硬挺著。
“你們這姐幾個都一樣,倔!”
大姨笑了:“我這不是倔,這叫要強,行了,你也彆說了,你再這樣,今天這頓飯可吃不好,你們兩口子能來,大姨就知足了,知道你是好意,小時候,大姨沒白疼你。”
“您要是真疼我,就該聽我的,我日子過的再好,您過的不好,我這心裡也不舒坦。”
付藝偉說完,放下手裡的活,離開廚房進屋去了。
房子本來就小,又給大表哥他們一家三口隔出來了一小間屋子,就更狹窄了,付藝偉進來,感覺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隻能坐在了床上。
大姨父正在詢問易青家裡的一些情況,然後又說起來孩子。
本來就不熟,也沒什麼好聊的,就跟例行公事一樣。
“大姨父。”
付藝偉在大姨那邊沒能做通工作,隻能又轉到了這邊。
房子的事沒敢再提,她知道,這個大姨父的性格更加要強。
“我聽我媽說,您和我大姨下崗之後,廠裡就給了一筆安置費,然後就沒有其它的了?”
大姨父一愣,乾笑著說:“不都是這樣嗎?廠裡都維持不下去了,還能想著給咱安置費,這就不錯了。”
易青在一旁聽著,真是要感歎現在人的思想境界真不是後來人們能比的。
集體利益永遠高於個人。
可問題是,自己該爭取的利益為什麼不爭取。
像後來某個小品演員在春晚舞台上喊出來的:“工人要替國家想,我不下崗誰下崗。”
這句話一說,不知道全國上下多少下崗工人跳著腳的罵大街。
“大姨父,我不知道我這麼說對不對,您能這麼想,其實也很正常,但是,我聽小偉說,您在工廠工作了一輩子,現在生活的這麼困難,您也還替自己想想了。”
易青已經儘可能的委婉了,畢竟來之前,付藝偉也反複的交代,她大姨和大姨父這老兩口子都是自尊心MAX的存在。
這個時候,付藝偉的大表哥說話了:“小易,其實也不是沒找過,可廠子都黃了,雖然還剩下一些人,但是找過去根本就沒用。”
易青也知道,現在好些企業自身都難保,哪裡還顧得上下崗的工人,就算是想管,那也是有心無力。
“唉……”
大姨父歎了口氣。
“先這麼將就過著吧,總不至於餓死。”
易青聞言,和付藝偉對視了一眼。
“大姨父,我要是給您和我大姨找份工作,您總不至於也拒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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