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剛才的話說的有點兒重了吧,你沒瞧見,陳導走的時候,臉都是黑的!”
易青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聽到鄭小龍的話,不禁笑了。
“鄭哥!那你覺得我說錯了嗎?”
鄭小龍被易青問得一愣,隨即也跟著笑了起來,他當然不認為易青說的有錯,剛剛就在陳愷歌講那個《荊軻刺秦王》的故事時,他就幾次忍不住打斷,提出問題,意見,結果通通被陳愷歌給無視掉了。
“你就不怕把他給得罪了!?”
得罪?
這個需要擔心嗎?
“國內現在缺導演嗎?多少有才華的導演,多少剛畢業等著入行的導演都在等著呢,你信不信,我這會兒要是放出風去,明天咱們公司的門就能讓人給圍上。”
鄭小龍信,肯定信啊!
現在國內影視圈子,苦苦尋求一個機會的導演太多了,產量低,大環境差,好些導演根本就沒活乾,這裡麵還包括了許許多多已經有了代表作,證明過自己的導演。
“陳導這個人······”
鄭小龍想要評價一下陳愷歌,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鄭小龍也覺得陳愷歌作為導演是很有才華的,他雖然沒全程跟著《霸王彆姬》劇組,但是也來過幾次,陳愷歌對於細節上的把控,還是有著獨到之處的。
可就是······
“人不能太自負了!”
“沒錯!”
自負!
這個詞用的好,倆字就把陳愷歌的性格給概括了。
有的時候,自負是堅持己見,可有的時候,自負那就是自以為是了。
不能說陳愷歌是自以為是,但他太偏執了,一直都堅信自己是對的,這樣的結果就是,容易把自己的路給走窄了。
“那他的這個事,你打算怎麼辦?”
“看他自己怎麼選,他如果能答應我提出的條件,我可以給他投資,劇組交給他也沒問題,哪怕是明知道這個戲投資大,回報小,我也認了,就當是為咱們國家的文藝電影做貢獻了!”
7000萬投資,1000萬票房。
陳愷歌直接虧掉了投資人的褲頭,可是,對易青來說,幾千萬的損失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但明知道是個能坑掉幾千萬的陷阱,易青連如何止損都不考慮,就直接往裡跳,那就是傻。
你讓我燒錢,支持你拍電影沒問題,但你不能剝奪我想要少賠一點兒的權利!
“我看難,陳導這個人就像你說的,太自負了,人家成功過,現在,擱他眼裡,自己就是中國的斯皮爾伯格,讓他聽你的,難,太難了!”
易青笑了:“這就看他自己怎麼選了,他答應,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劇本寫出來,能讓我滿意,我心甘情願往裡麵砸錢,可要是不答應,那就對不起了。”
承諾確實是易青許下的,可也不能因為有了承諾,他連提意見的權利都沒有了吧。
陳愷歌講故事的能力,到底怎麼樣?
彆人不知道,陳愷歌也不知道,可易青能不知道嗎?
看看後來的《無極》、《風月》、《妖貓傳》,嫩到底要說個啥嘞!?
說心裡話,易青也實在是不忍心眼看著陳愷歌在他認定的那條路上一路狂奔突進,越走越窄。
明明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導演,可就是因為自負,愣是把自己給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頂著國際大導演的招牌,乾著三流編劇的事,最後拍出來的作品,口碑票房度荒年。
誰還說不得,一說就急眼,整的跟個小心眼似的:我可以導的不好,但你不能說我不好!
所以,易青想要拉他一把,從根子上就把他想要自己創作的念頭給掐滅了,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明明沒那個金剛鑽,非要攬那個瓷器活,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對了,陳愷歌好像一直都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在創作的道路上樂此不疲,這也就是,為什麼一經陳愷歌之手的劇本,不管演員演得好不好,拍出來都很拉胯,可他還偏偏不信邪,之後所有的劇本都參與了編劇工作。
結果就是,所有的作品都被拍的稀裡嘩啦,除了唯美的畫麵,啥也沒有,再也沒能重現《霸王彆姬》的輝煌。
“可他要是不願意,那可就真的鬨掰了。”
“掰了就掰了唄,我已經是仁至義儘了,他自己要是想不通,可就不怪我了!”
易青也算是說到做到了,你要拍電影,我願意投資,但至少劇本得讓我滿意,否則的話,承諾了要是白扯。
不過就像鄭小龍擔心的那樣,陳愷歌並不是一個容易被說服的人,人一旦開始自負了,放眼望去,天地間都是弱智。
想到這裡,易青都有些後悔,當初的《集結號》就不應該讓陳愷歌拍,如果陳愷歌沒有《集結號》打底的話,就算是拍了《霸王彆姬》,可畢竟還沒上映,沒有實打實的成績,那莫名的自負也就培養不出來了。
或許這樣一來,《荊軻刺秦王》還真的會走向另外一條路。
可惜了,李學健老師的表演,平白無故的放在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故事裡,硬生生的給糟蹋了。
“行了,不說他了,怎麼決定,他自己琢磨去,琢磨明白了,咱們再來討論也不遲。”
易青說著起身,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他還得回家歇著呢。
“鄭哥,明天咱倆去趟懷來,老張那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啊!?”
鄭小龍也站了起來,拿上外套。
“正開足馬力趕工呢,我回來之後就去了一趟,你說說你,人家本來對《菊豆》挺有感情的,可就是因為你,現在滿腦子想著的全都是‘天下大義’,都沒法專心搞創作了!”
嗬!還有這事呢!
易青可一直記得,張一謀在最早知道《英雄》的劇本大綱之後,可是非常不情願呢。
“行了,明天公司見。”
易青說完,率先出去了,剛才的殺青宴上,他隻喝了一小杯,這會兒歇了半晌,也早就緩過來了。
開車回家,一夜無話。
轉天,易青吃過早飯就去了公司,鄭小龍早就到了,倆人駕車又奔了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