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意義上,魯斯那個混蛋沒說錯,他們就像是兩個呆瓜。
不,那條蠢狼肯定是更呆的那一個,他搞砸了一切,馬格努斯和羅嘉加起來都沒他那麼蠢。
莊森低著頭,看著身上破破爛爛的盔甲:盔甲的破損倒是沒什麼大不了,但是他渾身上下滿是沙土與灰塵的模樣可真是深深地刺痛了騎士王那矜持的心靈。
尤其是……
當大片的腳步聲出現在他耳旁的時候。
顯然,一大批他的子嗣就要過來了,他不得不在部下的麵前露出這種破爛模樣,雖然暗黑天使們可能覺得沒什麼,但是單單以這種渾身臟汙的乞丐狀態出現在外人的麵前,就讓莊森自己無法接受。
這可不行。
他努力的拍了拍灰塵,才發現臟汙已經遍布了他的全身,深入到了他的眉毛與指甲,甚至他的每一根金色發絲都已經和灰色的土壤糾纏在了一起,結成了令人惡心的發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破舊的土黃色麻袋一般
該死,他可不能這副模樣……
莊森緊咬著牙關,然後,他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暗黑天使的腳步似乎被緊急地阻止了,隨後,兩個聲音的爭論傳進了他的耳朵,他立刻就認出那個更渾厚的是阿拉喬斯,他堅持到立刻進來,而那個更冰冷與清脆的則是摩根,她在以一種近乎於無理的態度阻攔著暗黑天使的行動:她說不出什麼理由,反而東拉西扯,阻攔著暗黑天使的腳步。
而就在這種無理的爭論進行的時候,一股細小的靈能旋風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一路飄到了莊森的腳邊,莊森看著這股讓他熟悉的靈能力量,他頗為掙紮地站了起來,隨後,這股靈能就包裹著他。
仿佛春日的微風,又或者是清冽的山泉水,莊森能夠清楚地看到他盔甲和臉龐上的汙垢被靈能以極快的速度刮去,就仿佛秋日的山風出吹走腐爛的樹葉,它們甚至吹拂著他的金發,讓它如同剝開雲層的太陽一般,重新散發出光芒。
他堪稱順從地接受這一切,當最後一絲靈能終於從他的身上離開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精神都變好了不少,最起碼,他又能走上幾步了。
而也在這個時候,房間外的短粗爭吵到了儘頭:他甚至能聽到阿拉喬斯拔刀的聲音,顯然,銀發女士的這種阻攔行為讓暗黑天使輕而易舉地戰勝了對她的小小忌憚。
【夠了。】
莊森出聲,他的命令隔著牆壁輕易地結束了這一切,隨後,他慢慢的走出了房間,沒讓自己的子嗣進來看到這裡的情況:魯斯就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他的樣子可不算太好,雖然莊森很難說得上對他有什麼正麵看法,但他依舊不打算讓自己的兄弟在子嗣麵前難堪。
他走了出去,麵見自己的部下們,接受他們的覲見與關切,他的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一旁的銀色身影:她站在隊伍的外圍,看起來沒什麼興趣加入這場父子互動,莊森看著她,隨後狀似無意的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房間。
隨後,摩根點了點頭,豎起一根手指,指尖上是與剛剛一樣的靈能微風,她一揮手,這股微風就吹進了房間之中,去幫助另一位還在昏迷不醒的原體。
莊森的心裡劃過一絲滿意。
在現在開始,或者說,從很久之前開始。
他與他血親之間的交流,就已經不在需要語言這種過於直接與麻煩的東西了,隻需要一個眼神,她就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
有些時候。
他甚至希望摩根會是個凡人。
——————
當黎曼魯斯蘇醒的時候,他已經被先一步蘇醒的太空野狼們搬到了那間大殿之中,就在杜蘭暴君的王座之前。
芬裡斯的狼王睜開眼,花了一瞬間來迷茫,清醒與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麼,然後,他一躍而起。
“莊森呢?操他媽的,那個王八蛋呢?他還欠我一拳。”
然後這種咆哮還沒能持續哪怕一秒,一頓山呼海嘯的狼嚎與一大堆黑色灰色斑紋色的毛皮就把狼王徹底的淹沒了,狼王很是廢了一陣力氣,才把這群撲上來的崽子一個個地揪了下去。
“好了!好了!你們這群小狼崽子,告訴我,我的兄弟他人呢!黑血!你來回答!”
狼王的親衛站了出來,告知他暗黑天使的艦隊剛剛啟程離開。
“……操他媽的。”
魯斯還想再罵兩句,但是狼群的熱情卻淹沒了他:他的子嗣們無比渴望知道,到底是哪一個原體贏得了這場戰鬥,畢竟站著走出來的那個是莊森,不少暗黑天使在狼群麵前把鼻子揚到天邊去了。
魯斯想了想,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地講了個明白,顯然,莊森最後的【偷襲】讓每一個太空野狼都感到義憤填膺,於是,黎曼魯斯便理所當然地成為了狼群口中的勝利者,雖然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直到狼王的目光再一次地從眼前所有人掃過,才突然發現其中居然有一個凡人:那是太空野狼軍團的記述者,黎曼魯斯為數不多看的順眼的凡人,他沒有參加第一線的戰鬥,但是杜蘭暴君那顆乾癟的頭顱現在就在他的手中。
“向您致敬,狼王。”
他走上前,行禮。
“莊森大人已經把要塞內發生的一切告訴我們了,你們二位攜手殺死杜蘭暴君的戰鬥會成為遠征艦隊的一場傳奇,哪怕是神聖泰拉上最挑剔的官員也說不出什麼。”
“……”
魯斯沉默著,他花了幾秒鐘才理清楚這句話的意思。
“你是說……莊森告訴你,我們攜手殺死了杜蘭的暴君?”
“這場戰鬥會成為太空野狼能征善戰的最好證據,大人,那些詬病我們的家夥這次肯定無話可說!”
“……啊……是啊……那真是太好了……我是說……那個……”
魯斯撓了撓臉,湊近著看向自己的記敘者。
“他有沒有跟你說彆的?比如說關於……狼人?”
“……什麼?大人?”
“我是說,我的兄弟,他有沒有告訴你們彆的什麼事情!”
“莊森大人隻告訴了我們他與你攜手殺死杜蘭暴君的過程,隨後就帶著軍團離開了。”
“……哦……”
“……這樣啊。”
魯斯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他想慶幸地笑,但隨後又感到了一種羞恥與懊惱的感覺。
在這種奇異的感覺中,他的目光四處散漫的望著,卻無意間發現暴君的王座上刻著什麼。
他走上前,看了看。
然後,笑了。
“大人。”
黑血走了上來,這位原體近衛猶豫再三,才吞吞吐吐地向他的原體坦白了一次失利,或者說,一場徹頭徹尾的慘敗。
“嗯?嗯……這樣啊。”
出乎他意料的是,黎曼魯斯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麼,在一瞬間變得很好,他仔細地聽完了狼群的慘敗之後,居然隨意地拍著自己子嗣的肩膀,一邊安慰,一邊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感慨。
“照你這麼說,那個叫摩根的小家夥還不賴嘛。”
“還不賴……真的還不賴……”
黎曼魯斯自言自語著,招呼著自己的崽子們,快樂的從這個房間裡走開了,反倒是記敘者處於某種好奇,走向了暴君的王座。
他發現,在王座上,被刻了幾個字,那是用寶劍劈出來的刀鑿斧刻的話語。
他輕輕的念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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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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