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雲集
當第十八軍團的基因原體走進了【不屈真理號】那六角形狀的會議室的時候,這個能夠容納數十名阿斯塔特戰士的寬廣空間居然被襯托的狹小了起來。
這個會議室是仿照著卡利班上最古老的騎士要塞的模樣所等比例還原的,在他還是那顆深林世界上的一位騎士的時候,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就曾在那座要塞中團結了他的母星上的絕大多數騎士,率領著這些勇敢者與高貴者一舉肅清了為禍千年的巨獸浪潮。
那座由磚石與大理石打造的堡壘就這樣寄托了卡利班的獅王最初的夢想,而當他把自己的獵場從已經空蕩蕩的深林轉向了永無寧日的銀河之後,基因原體自然而然地把這座要塞也搬到了群星之間。
雄獅與火龍的高大身影被不斷跳動的燭光投影到了遍布著壁龕的石牆之上,在一尊尊肅穆的雕塑與巨獸頭骨之間不斷地變動著雄壯的身形,而禁錮著這些燭台的鐵籠被懸掛在了他們的影子之上,無情的點亮了這個冰冷的石室,點亮了房間四角那些用石頭、鋼鐵與硬木所打造的古樸器具。
如果不是房間中央的那副星圖還在不斷的閃爍著淺藍與猩紅色的光芒,恐怕沒人會相信,這樣的一座房間,會出現在一艘橫亙於星海之間的龐大戰艦的最核心處。
“你帶了多少人,伏爾甘?”
莊森走到星圖之前,他的目光先是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前線的局勢在他離開的時候,是否出現了較大的變動,在確定了那幾個最重要的節點沒有改變之後,雄獅才將自己的瞳孔又一次聚焦在了自己的血親兄弟的身上。
“四萬。”
沒有任何的猶豫,伏爾甘那厚重的嘴唇蠕動著,輕輕的吐出了這個重若千鈞的數字。
“我需要在夜曲星留下一些必要的守備力量,除此之外,我的整個軍團都會在這場戰爭中聽從你的調遣,莊森。”
獅王點了點頭,對於這個數字非常地滿意,他知道,這的確是伏爾甘傾儘所有才能拿出來的,幾乎到達了極限的力量了,恐怕這位夜曲星之主和自己一樣,甚至把母星上的新血同樣帶到了這裡。
與世人所想象的不同,在他們所處的時間點,也就是大遠征開始的第七十個泰拉標準年左右,所謂的阿斯塔特軍團,的確單看人數的話,與凡人所能想象的【軍團】可謂是大相徑庭。
在帝國的標準中,【軍團】是絕對的力量象征,是足以讓任何對手從內心深處升起最為本能的絕望與恐懼的無敵象征,是隻需要輕輕揮動就可以碾碎一個王國甚至一個世界的帝皇之錘,而讓它們如此可怕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絕對的數量所帶來的碾壓。
如果沒有百萬、千萬、甚至更多的龐大兵力,那麼就根本配不上一個【軍團】之名。
但阿斯塔特軍團,卻是一個顯著的例外。
放眼整個銀河,現如今以帝皇之名征戰四海的阿斯塔特,恐怕其總人數也不過是七八十萬,甚至有可能更少。
作為此時此刻毋庸置疑的最強軍團,暗黑天使擁有著十五萬的龐大兵力,而在莊森的子嗣之下,也就隻有影月蒼狼、極限戰士與帝國之拳能夠達到【十萬】的規模。
再往下,鋼鐵勇士與懷言者作為擁有繁榮母星與穩定種子的強盛軍團,其人數也早早地超過了五萬之數,不過因為這兩個軍團都有著一些因為基因原體而導致的獨特問題,譬如說沉迷宗教或者血腥的戰術,導致他們的兵力增長始終慢於那些最興旺的兄弟。
而出人意料的是,此時的白色傷疤也擁有著與鋼鐵勇士和懷言者同一水平的兵力,這也許是因為第五軍團那悠久的曆史:早在帝皇開啟大遠征的最初期,彼時名為星辰獵手的第五軍團就是規模最大的軍團之中,至少有五萬名戰士迎接了察合台可汗的回歸,而在之後的幾年之中,這個數字擴張到了八萬。
而再往下,諸如聖血天使、太空野狼、死亡守衛等軍團因為血腥的戰爭和執著於在某些世界部員而艱難無比地擴大著自己的軍團,這也是大多數阿斯塔特軍團的通常姿態:不是誰都像那個野心勃勃的奧特拉瑪人,緊握著大量的世界,隨時可以割據一方。
而那些處境最糟糕的軍團,譬如說帝皇之子或者千子,他們的人數在幾千人左右浮動著,以大遠征的戰爭烈度來說,這樣的兵力甚至不適合單獨承擔一條遠征戰線:要知道,單單是那場看起來一帆風順的杜蘭絞殺戰,就讓暗黑天使和太空野狼兩個軍團付出了至少兩千人的傷亡,放在那些兵力單薄的軍團身上,這是足以致命的。
“四萬人……”
莊森輕聲嘀咕著,這個數字與他之前所預想的相差並不大,在卡利班雄獅的預估中,他將得到大概十萬左右的,來自於火蜥蜴與太空野狼的援軍,再加上其他軍團的零碎部隊,以及他的軍團,這將會是一股擁有三十萬阿斯塔特的,不可戰勝的軍勢。
憑借這股力量,哪怕冉丹人看破了他的計劃,他也足以用硬實力吃掉任何來犯之敵。
“是的,四萬人,我的兄弟,請告訴我,在這場戰爭中,我們需要做什麼?”
伏爾甘的疑問在石室中不斷地回響著,宛如火龍的低鳴在幽穀中久久不散,莊森安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他似乎想要立刻開口,卻又有些猶豫。
雄獅的視線徘徊了一會兒,最後來到了自己的另一位銀發血親的身上,此時,摩根剛剛走到房間邊緣的一個石台的旁邊,從它空置的腹囊中取出了酒和杯子,這讓基因原體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可不記得自己的會議室裡麵有酒。
雄獅的目光就這樣伴隨著他的靈能顧問,從房間的邊緣一路回到了他的麵前,直到摩根將杯子擺在了所有人的麵前,倒上了酒液。
【無論如何,伏爾甘閣下和他的軍團都是我們的貴客,更是與我們並肩作戰的戰鬥兄弟。】
卡利班的雄獅肅穆著麵容,看著自己的血親將兩杯酒分彆推到了他和火龍之主的麵前。
【而無論在什麼時候,讓客人與兄弟的麵前空空如也,都不是一種禮貌的行為,不是麼?】
言罷,她轉頭,看向了火龍之主。
【請嘗嘗吧,閣下,也許它並不……完美,畢竟戰事緊急,這已經是我們能拿出的最好的了。】
莊森看著自己麵前的酒杯,看著那如同流動的紅淚一般的酒液在剔透的玻璃中晃動著。
他的會議室裡麵究竟是什麼時候有了這些東西?
獅王懷疑的目光打在了摩根的臉上,而蜘蛛女士隻是讓自己的雙手在半空中稍微攤開,毫不猶豫地出賣了某位正在房間外麵親自守衛的同僚。
【考斯韋恩閣下是一位很出色的總管,他總是麵麵俱到。】
當莊森的眉毛還在因為這個回答而跳動的時候,火龍之主已經小心翼翼地捏住了他麵前這些未免有些袖珍的酒杯,一飲而儘。
有些酸澀。
杯中的酒液對於基因原體來說可能連潤喉都稱不上,伏爾甘眨了眨他赤紅色的眼眸,想要傾吐一些感謝的致辭,但是除了那些一瞬即逝的酸味,他的確沒有從酒中喝出更多的味道。
而在伏爾甘沉默的幾秒中,他聽到了摩根那帶著歉意的聲音,這位銀發的凡人似乎在仔細的觀察著他的麵容,並且敏銳的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凝固。
【我想向你抱歉,閣下,但是倉促之間,我隻能拿出這些。】
火龍之主在蜘蛛女士的臉上隻看到了真摯,她青藍色的瞳孔被細長的睫毛遮掩著,隻能隱約看到其中那如同湖麵般波光粼粼的色彩。
伏爾甘沉默著,他粗獷的外表下所隱藏的細膩心思,因為摩根的話語和這杯酸酒的意義而運轉著。
幾乎在下一刻,伏爾甘就想明白了,而此時,莊森的目光還在他麵前的酒杯與自己的兩位血親之間徘徊著,這頭無法理解大多數情感的野獸甚至有些茫然。
“你哪來的這些東西。”
【我自己栽培的葡萄,就在我自己的房間裡麵,隻不過因為戰事的緊急,我隻能把這些還沒有成熟的作物摘下來,釀成並不完美的酸澀酒液。】
【現實中的很多事情總是突發的,會打亂很多事情,然後讓一切變成像這杯酒一樣的,不完美的結果。】
【但我們總要喝下它。】
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盯著自己血親正搖晃的酒液,猜測著她的話語中到底在暗示什麼,而在摩根的另一邊,火龍之主已經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