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三米的原體,兩米的腿
“母親,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的脾氣變得很不錯?”
【怎麼說?】
在升騰的熱氣之中,摩根的發絲有些潮濕,黏噠噠地貼在了她的額頭上,讓基因原體那雙原本銳利的青藍色瞳孔,顯得模糊。
“康拉德剛剛可是罵了您:但他的五臟六腑居然能夠完好無損地跟他一起離開,他的胳膊這次也沒有被你卸下來,當癢癢撓:即使是放在幾天之前,這對我來說,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不是一向堅持在康拉德麵前保持……優勢地位麼?”
【啊……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原體有些懶散地伸著懶腰,隨後踢掉了礙事的鐵靴,並將同樣變得潮濕的踩腳襪拽了下來,隨手便丟進了一旁的銷毀爐中:遭遇了相同命運的,還有原體那沾滿了汗漬的及肘手套,它們之前被包裹在了手甲裡麵,如今內壁上滿是原體在指揮作戰時,因為緊張和勞累而流下的痕跡。
摩根費力地拉扯著身上的這些小物件,她已經後悔為什麼要在她的奧數鬥篷下,再加上這些無用的點綴了:不過個中原因,其實阿瓦隆之主自己就知道,這是她早在凡人時期,就養成的習慣。
摩根總是習慣於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即使在成為原體後,這種習慣也沒有改變,反而是成為了某種威嚴的象征:就像原體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比起動力甲、奧術鬥篷或者連體禮服,她在外衣的選擇方麵,其實更喜歡開襟羊毛衫,又或者是披衫,風衣以及皮夾克也都是不錯的選擇。
但她很少選擇這幾樣,因為這些衣服不夠【威嚴】:這一點從摩根之前套著一件白色的披衫,出席了軍團內部的一次連長會議,而那些泰拉裔的老兵們看著這張溫暖又透氣的流蘇毯,那快要凸出來的眼球裡,就能得到最好的體現。
【我可沒聽我的那位基因之父問候過他的基因之父,我甚至不確定我們的偉大的人類之主,到底是不是胎生的:說真的,像帝皇那般強力的人物,你是很難想象他也像正常人一樣擁有父母的。】
【說吧。】
【怎麼了,阿尼亞?】
室女座的應和伴隨著她細碎的腳步聲,在裝點著銀色圓日的雪白瓷磚上漸行漸遠,宛如空穀中回蕩的夏日悶雷。
“咚!”
蜘蛛女皇無奈地笑了一下。
【我會容忍他:就像帝皇會容忍我一樣。】
“嗯,我隻是在想……”
“也許康拉德對你出言不遜,其實是一種……家族傳統?”
“所以……這算是一種交易?”
原體先是試了試水溫。才以右腳為先,滑入了清澈的池水中,蕩漾的波紋則順勢拖走了距離阿瓦隆之主最近的兩朵藍色睡蓮,直到其中的一朵被原體的腳趾抵住,稍稍用力,勾了回來。
摩根輕哼了一聲。
阿瓦隆之主搖了搖頭。
【這樣的功勞,足以讓他爭取到在我這裡自由撒潑一段時間的豁免權了,他自己也是知道的:等著瞧吧,等到我們離開了努凱裡亞之後,這小子在我麵前,就又會像以前那樣老老實實的,乖得跟一條太空野狼似的。】
【無論是先一步派人,帶走了那四個起義軍,從而給安格隆留下了一個念想,並以此為誘餌,把他從戰場上勾走,還是在最後一個起義軍死後,在安格隆的情況出現轉變的可能性之前,就以雷霆手段強行把他帶了回來:他都的確是立有大功的。】
“嗯,也就是說……”
不過,說到康拉德……
【傳統?】
【在努凱裡亞上,我可是把有關於安格隆的事情,幾乎全部托付給了康拉德負責:如果把努凱裡亞比作一場戰爭的話,我的這個諾斯特拉莫兄弟,就相當於是單獨負責指揮一整條戰線的巨擘,而且他真的把自己分配到的每一個任務,都完成的乾淨利索。】
【是獎勵。】
【而且……】
“哎呀!”
“康拉德其實是跟你學壞的?”
【我把康拉德,教壞了?】
【帝皇大概率也是一個基因原體型的孩子:沒爹沒媽的。】
【……】
“唔……好的好的。”
【就像他之前所說的那樣,無論過程如何,現在的安格隆能夠全須全尾地在我們的手裡,這就足夠了:這必須是康拉德的功勞,他就是帝國的功臣。】
而在她的身後,阿瓦隆之主先是保持了一段時間的沉默,在注視著自己的女兒消失後,她才低垂著眼眉,隨手解開貼身的褻衣,掛在了勝利女神像那展開的雙翼上,邁步到大理石的階梯上。
【而且康拉德也的確配得上這份獎勵:彆的不說,就他領著他的子孫們忙前忙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模樣,不比那個全程蹲在自己的戰艦上,除了擱那傻站著,什麼都不做的老混蛋強麼?】
【彆忘了,他在這件事情中可是貨真價實地立下了功勞。】
原體眨了眨眼睛。
“不過,我還是對一個問題感到了困惑,母親。”
#摩根號使用了【文胸】#
#摩根號擊沉了室女座號#
【一天到晚想什麼呢:去給我拿條乾浴巾來。】
【畢竟,我也不需要真正地付出什麼東西。】
所以,在正式場合裡,原體隻能選擇穿得嚴嚴實實的,哪怕摩根的內在裡,其實更喜歡清涼或者隨和一點東西:就像室女座所提問的有關於康拉德的事情一樣,這些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嗯……所以……】
“……”
室女座思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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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女皇抓住了這不幸的池中之物,一邊撥弄著那藍色萼片背麵的墨紫色斑點,一邊在輕聲的困惑中自言自語著。
“……先等一下。”
室女座突然皺起眉頭,她側過了腦袋,抬起了一條胳膊,又兩根手指捏住了腋下那勾勒著皮肉的筋線,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番:在上繳了那份乾浴巾之後,基因原體的大女兒需要從旁邊的儲物櫃中專門找到一套連體的泳衣,才能進入阿瓦隆之主的私人浴池。
畢竟,摩根的浴池對於室女座來說,和泳池沒什麼區彆:雖然即使把她扔進了真正的大海裡,這個結合了兩位基因原體的心血,同時經曆了摩根長達二十年,不間斷地進行升級改造的星辰侍女,也能以超過六十千米每小時的速度,遊向最近的岸邊就是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水中美人魚小姐,在遊到她的基因之母身邊的時候,依舊要充滿敬畏得靠在母親的一側,提出她的疑問:這個疑問伴隨著舷窗外麵,那個已經徹底化為了死地的努凱裡亞。
“既然我們已經確定,努凱裡亞上的一切都是血神的陰謀,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地向這個世界下達滅絕令呢:如果血神的視線已經伴隨著失敗,而轉移回到亞空間的話,這個世界本身不就沒有什麼值得我們毀滅的地方麼?”
【你想知道原因?】
原體斜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唔,倒不如說我有點奇怪。”
室女座撓了撓耳側。
“如果努凱裡亞上的一切都是血神的意誌所造就的話,那我們又為什麼能從上麵獲得這麼多的造物與科技:如果不是的話,那上麵那些人又為什麼會消失呢?”
【因為諸神對於現實宇宙隻能進行引導,而非創造。】
摩根一邊回答,一邊慢慢地沉入了池水之中,她的肩部倚靠在了特製的軟墊上,皮肉裡傳出了劈劈啪啪的骨頭聲響,散落的銀色發絲則是飄散開來,有的伴隨著水流的波動而起起伏伏,其餘的則是依附在了那兩隻油光水滑的豎琴海豹幼崽的身上,任憑它們相互碰撞,宛如湖麵上的兩輪圓月。
室女座的目光在無意中劃過了這兩隻海豹幼崽,也變得幽怨了起來:這兩個被原體養在脖頸下,膘肥體壯的【小家夥】,任何一個都要比室女座的腦袋還大:唯一能令她感到欣慰的是,枕在上麵的時候的確是很舒服的。
直到湧起的浪尖開始拍打她的鎖骨時,原體才停止下沉,一邊用眼神示意她的女兒去取放在旁邊的熱毛巾,一邊將那些濕潤的發絲彆到耳後,嗓音輕巧地闡述那些剛剛懂得的道理:這些道理是她在努凱裡亞上當最大收獲。
【聽著,阿尼亞。】
【像血神這樣的存在,能夠憑借它的意誌來影響現實宇宙,比如說讓那些高階騎手們,因為種種原因而發明、找到或者傳承諸如屠夫之釘與麻藥這種東西:但這些東西既然本身就在現實宇宙中存在,那它們自然不可能因為血神的視線轉移,再憑空消失了。】
“那麼,為什麼那些努凱裡亞人就可以憑空消失呢?”
室女座將折疊好的熱毛巾放在了原體的額頭上。
【這涉及到了魔域,以及諸神在現實宇宙的投影,不是幾句話就能講明白的事情,也不是伱需要記住的事情:記住,阿尼亞,如果你遇到了你無法理解的,有關於亞空間的事情,那就彆再多想,思考也會帶來危險的。】
“好的。”
室女座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因為摩根的話語而失望:畢竟,她本就不是星辰侍女中,負責亞空間方麵的專員,再說了……
以努凱裡亞的情況,出現一些不合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才是合理的吧?
【知道就好。】
原體仰起頭來,閉上眼睛,愜意地享受著。
【彆去細究那些努凱裡亞上的奇怪事情,甚至不要去在意這個世界本身:就像我雖然從努凱裡亞上得到了諸多高深的科技,但我並不打算大規模地使用它們,這些圖紙會成為我與鑄造世界進行交易時的完美籌碼,僅此而已。】
【至於努凱裡亞本身。】
原體笑了一下。
【滅絕令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們選擇摧毀它:無論它因為血神的冷漠,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但在此之前,我們都要用滅絕令,來徹底摧毀它。】
【不為彆的。】
【但求心安而已。】
【努凱裡亞這個世界是否是虛無的並不重要:在將它與安格隆的聯係儘數斬斷後,讓它徹徹底底地消失,才重要,反正,帝國家大業大,也不差這點滅絕令,更不差這麼一個奴隸世界的資源。】
【生命是帝皇的貨幣,但有些時候,我們就是得一擲千金。】
這豪橫的言語從阿瓦隆之主的口中流出,象征著話題的終結:當摩根抬起手來,打了個響指,靈能的氣息便在整個房間中噴吐著奶白色的煙霧,遮掩住了弦窗外那個暗淡的努凱裡亞的時候,原體對於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點兒興趣,也煙消雲散了。
安格隆的母星將會被摩根和她所在的帝國徹底遺忘:也許就連山之子和戰犬軍團,都不會在未來的時光裡留念這個地方,他們沒準會成為一個獨特的,缺少了自己軍團母星的軍團。
就讓它成為過去吧,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這樣的想法決定了基因原體接下來的舉動:她用一個響指啟動了房間裡的虛層幻影,讓它們在浴池的上空調整著自己的光澤,最終形成了籠罩住整個浴池的天窗,而在這層天窗外麵,奶白的濃霧最終吐出了漆黑的夜色與鵝毛大雪。
它們當然是虛假的:但足以以假亂真了。
躺在溫暖的泉湧中,抬頭看向宛若真實的天窗,以及那飄飄揚揚的一夜落海棠,倒也的確有幾分讓人心曠神怡的意境:隻不過這虛假的東西終究代替不了現實,看上幾分鐘便會讓人感到厭煩,對於基因原體來說,這也不過是給自己和自己的女兒進行放鬆時,所準備的幾個背景板之一罷了。
比起這個,摩根其實更喜歡那個【甜點軍團】背景:用甜甜圈和起司蛋糕壘成的戰犬泰坦,是壯觀到了能讓人流口水的存在。
不過現在,雪夜是更好的:她們需要的是休息,美妙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