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父慈子孝與父辭女笑
【簡單來說：假意改信，日後悔過唄？】
“總結得……很到位，大人。”
蘭德挑了一下眉頭，他很清楚他剛才的那句話語，並不是什麼嚴肅的交易條款，火星的價碼可沒他所說的那麼低：而他希望原體口中這句話，也不是。
但是，當阿瓦隆之主站在他的麵前，自顧自地進行著臨床實驗的最後一個階段，同時在臉上浮現出了那種危險的笑容，以自言自語的口吻開始講述的時候，火星的天才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冷汗，從自己的脖頸後方一路流下了脊背。
又是誰泄的密呢？
真是個無解的難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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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笑了一下：她當然察覺到了蘭德瞳孔中的擔憂，但是在內心中翻湧的罪惡念頭，卻讓原體很享受將這位波瀾不驚的火星天才架在火上烤的感覺。
【隻是因為，那張打滿了補丁的破布曾經經曆過的一切，那個完美無瑕的金戒指，卻是一個都還沒經曆過呢？】
【我隻想問你，火星上最優秀的考古學家：在你所知曉的那些古老傳說中，有哪一個作為神明的父親，是能夠與他的所有子嗣都處理好關係的：神明之間的家庭紛爭往往是一部神話故事中，絕大多數矛盾的根本原因。】
【簡而言之，完美無瑕的金戒指和東拚西湊的爛布？】
但很顯然的是，原體短時間內是回不去的，她的基因之父可沒有給她批假條的心思：所以，姑且拿眼前的這位蘭德閣下來取樂吧，蹂躪這些凡人天才的世界觀，總是能夠讓蜘蛛女皇感到某種饜足。
＋黑暗科技時代留下的東西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多。＋
人類之主搖了搖頭，將那些東西統統放在了手術台上。
原體擺了擺手，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伸出手指，在冰冷的空氣中畫出了一枚金戒指以及一張破爛布條的模糊輪廓。
【就像你們會在利益麵前暫時的選擇信仰異端一樣，我和帝皇也會根據外界情況的不同，選擇暫時丟棄我們的父女關係：又或者把它撿起來湊合湊合，接著用。】
【你要知道，蘭德閣下：我經常在你們口中的萬機神身上，試驗這一套，來給自己撈點兒好處，零敲碎打地攢一點體己錢：而你們的那位萬機神，也會趁此機會，給我發布一堆亂七八糟的支線任務，讓我給他當牛做馬。】
火星的天才絞儘腦汁的，想要得到一個穩妥的答案。
【那麼你覺得，這兩種不同的關係，哪個更能接受得住時間與困難的考驗呢：是如同夢一般美好的三十年時光，還是在爭吵、利益與妥協中拉拉扯扯的現實？】
“你如果一定要這麼形容，那我是沒有意見的。”
【一個是群稚嫩的小家夥，開著實驗性質的新銳戰車，在完全不熟悉的戰場上橫衝直撞，蹭亮的裝甲簡直是活靶子。】
“您為什麼對於您和萬機神之間這種並不健康的父女關係，表現出了莫名的驕傲呢：萬機神對您的重視有目共睹，哪怕是出於對於這種信任的忠誠回饋，您也應該對萬機神表現出更多的尊重，就像您的那些兄弟們一樣。”
原體歪了一下腦袋，嘴角擒獲了幾絲微笑：在帝皇的這座毫無人性味可言的實驗室裡麵待得太久之後，摩根已經有點懷念她的【曙光女神號】，以及她手底下那群蠢得可愛的崽子們了。
“可萬機神是完美的……”
“最起碼：完美無瑕。”
蘭德倒吸了一口涼氣。
【……】
又或者說：真的有原體會丟人到在辯論方麵輸給凡人嗎？
“您的意思是：牧狼神和萬機神之間的關係，存在著危機？”
“……”
【如果說，荷魯斯和帝皇的關係是渾然天成，完美無瑕的，那麼我和帝皇之間的關係，就真的隻是一塊破布罷了：拉拉扯扯，東拚西湊，無數次分崩離析，卻又無數次不得不捏著鼻子，將那些碎片從地上撿起來，湊合湊合，為我們兩個人繼續遮風擋雨，就像我之前跟你說的那樣。】
“……這是褻瀆，大人。”
“好吧，摩根大人，我其實更好奇另一件事情。”
到底是為什麼呢？
摩根的聲音輕巧，讓蘭德的心跳快了一下：他意識到了這又是基因原體的一個陷阱，一個讓他不得不踩進去的陷阱。
蘭德點了點頭：而他的肯定則是得到了阿瓦隆之主那毫不留情的嘲笑聲。
【你說的沒錯，蘭德。】
【反正我個人覺得，作為父女而言，我和你們的萬機神絕對屬於銀河中的模範父女了：你看，他可是稱呼我為他的驕傲呢。】
“……”
蘭德張了張嘴，話語在他的喉頭積蓄著，可是在基因原體的微笑麵前，他卻一句也說不出來，甚至再也不想說出來了。
蘭德眯起了眼睛。
蘭德出於本能地張開口，想要與摩根進行一番多神論與一神論的辯解，但當他看到了阿瓦隆之主那含笑的瞳孔時，火星的天才遲鈍了片刻，就選擇了閉上嘴：站在他麵前的可是一位基因原體，是帝皇的子嗣，而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信徒，他們之間的辯論，是沒有任何公平性可言的。
蘭德放下了筆。
摩根眨了眨眼睛，她瞳孔中的光彩反而讓蘭德開始質疑自己的怒火是否具有正當性：基因原體的魅力就是如此奇妙，更何況摩根始終顯得彬彬有禮，連她那褻瀆的話語都是無比溫和的。
他頭顱中的運算引擎在聽到原體話語的那一刻失靈了一刹那，但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並且壓抑住了腦海中本能的憤怒：雖然作為歐姆尼賽亞最忠誠的信徒，聆聽這些堪稱褻瀆的話語卻不動怒，完全違逆了蘭德幾十年來的信仰。但是儘管如此，他一直以來為之驕傲的理性和邏輯能力，依舊阻止了蘭德的衝動行事。
“牧狼神？”
蘭德沉默了一下：作為不世出的種子選手，他當然不會隻聽話語的表層含義，再將原體的這幾段話塞進肚子裡，咀嚼了一遍又一遍之後，火星天才的眉頭才稍稍地舒緩了一下，隨後又皺起。
蘭德的話有些猶豫。
【蘭德，作為最優秀的歐姆尼賽亞信徒之一，我希望你能回答我個最基礎的問題：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完美無瑕的東西麼？還是說那些看似完美無瑕的東西，隻是因為他們真正的瑕疵，還沒有顯現在世人的麵前，隻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遇到過真正的磨練與考驗？】
【而我和帝皇之間的相處，就完全就是另一個極端了：我們之間絲毫沒有美好可言，我們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一直身處於爭鬥和利益的漩渦之中，我們見麵的時間寥寥無幾，其中與溫馨有關的段落更是完全沒有。】
六一.二二三.一五九.一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