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佩圖拉博的自述
無名之輩。
怨軍之將。
帝國之奴。
他們都是這麼稱呼你的。
所有人:你的兄弟與部下,你的子民與盟友,你的支持者與反對者,還有在你為之奮戰的這個帝國身上,磨牙喰血的卑劣之徒們,他們都是這麼稱呼你的,所有人都在用輕蔑的態度,一邊享受著你所帶來的戰果,一邊議論著鋼鐵之主手掌上的淋漓鮮血。
他們嘲笑著這些鮮血,嘲笑著佩圖拉博為帝國付出的代價,嘲笑著你靴尖的泥土與臉上的疤痕,在遠離戰爭的廟堂之高,在儘享和平的星宇之內,他們的譏諷評價從未有過絲毫的遮掩,儘數刺向了鋼鐵之主的耳朵。
任何人都需要放鬆,哪怕是佩圖拉博也不例外。
“摩根閣下那裡傳來了消息。”
這是支持你前進的原動力。
因為你相信,隻有那些雖然外貌樸素、但卻力大勢沉的戰錘才能砸開敵人最厚重的盔甲,而不是那些隻配掛在腰間,又或者擺放在武器架上的華美刀劍們。
“……”
這個想法幾乎在一瞬間就讓你的心情轉陰為晴,雖然這種快樂和之前的怒火一樣廉價,不過是揮之即來的浮雲罷了:你很快就讓自己重新鎮定了下來,再次看想了你最信任的三叉戟之首,弗裡克斯背著手站在門口的位置,他的態度並非是恭維,而是你欣賞的,最為真誠的發自肺腑。
你雖然對他發自肺腑的表現而感到滿意,但在嘴頭上,你依舊駁斥了他,吹毛求疵地給你的造物挑選出來了缺點。
難道,如此的鮮血與犧牲,就是你的本意嗎?
難道,當神聖泰拉將你的軍團派到這些戰場時,他們所想表達的內在含義,不就是可以為了最終的勝利,而不惜一切代價麼?
你的聲音低沉,但還是吸引了你的三叉戟的注意力。
你必須向所有人證明:你是對的,你的十一抽殺是對的,你的冷酷無情是對的:它們都是出於邏輯和推理而得出的,讓你不得不去做的正確選擇。
你睜開了眼睛:鋼鐵之主回歸到了現實之中。
“是關於那台裝置嗎?”
如果他們想要光榮,那為什麼不選擇荷魯斯呢?如果他們追求效率,為什麼不派遣戈爾貢呢?如果他們想要一場值得宣傳的表演,那麼福格瑞姆和聖吉列斯手下那些誇誇其談的【談判家】們,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那些神聖泰拉上的官僚,那些馬卡多手下的蛀蟲,他們尖酸、貪婪且刻薄,但他們絕不愚蠢:他們什麼都懂,他們知道該在怎樣的戰場上派遣怎樣的軍團。
畢竟,即使是你,也承認他的天賦與堅韌,也渴望他的讚許與靜歎:就像你渴望著帝皇對你做出相同的事情一樣,你為此奮戰,為此拚搏,為此而率領著自己的鋼鐵勇士衝向最危險的戰場。
軟弱,是致命的。
所以,當帝國的一切手段都毫無用處的時候,當麵前的戰場唯有用冰冷的邏輯、無言的奉獻以及源源不斷的鮮血,才能打開僵化的局麵的時候,鋼鐵勇士的艦隊就會被下令開拔,而不是其他那些名聲大噪的所謂【王牌】們。
你輕哼了一聲,那是一種明顯的不屑與嘲弄,嘲弄著你的因維特兄弟眼高手低,終於在他夢想中完美的軍事行動進行到最後一步時出了岔子:被赫魯德人的憤怒狂潮所咬住?這可不太美妙。
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想回答,還是根本沒有膽量回答這個問題,但這個事實還是讓你陷入了某種煩躁之中:沒來由的怒火開始逐漸吞噬掉了你內心中的邏輯思考能力,僅剩些許理智在限製你的行動,讓你不要破壞掉那些珍貴的儀器。
那時,距離你的回歸已經沒多久了,幾乎是咫尺之遙,你當然有理由相信這種失敗主義就縈繞在軍團的頭頂上:僵硬且古板的戰術風格、令人側目的潦草計劃、並不值得尊敬的軍官團體,以及最為重要的一點,在麵對戰爭本身時,所表現出來的軟弱。
但你也清楚,當戰爭結束的時候,人們總是會在第一時間把戰錘丟到一旁,再次用那些單薄的鐵片來誇耀戰爭的神話,稱呼那些毫無用處的刀劍,為百兵的【天神】或者是【君王】。
午夜領主軍團對於自己母星的治理雖然公正,卻也嚴苛,明顯觸動了火蜥蜴們的某些脆弱神經,但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由午夜領主的基因原體康拉德親自指定的諾斯特拉莫守備司令,一個名為沈的軍團連長站了出來,成功地阻止了事情變得更糟糕。
但你依舊知道。
你依稀記得伏爾甘在前不久宣布,將以自己軍團的母星夜曲星為中心,與周圍的臨近世界構建一種鬆散的互助聯盟:這個聲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擔憂,因為它本身就是個極其拘謹的方案。
“隨時可以出征,大人。”
——————
“……”
“……”
但很可惜的是,敲響房門的那個人,明顯不知道這一切:因為鋼鐵的阻隔,他沒有立刻感受到你的怒火,而當他自顧自地推開房門的那一刻,他的追悔莫及又顯得有些太過遲了。
你雖然無法徹底地消滅赫魯德人身上那股能夠紊亂時間流速的力量,但你卻發現,你可以通過以毒攻毒的手段,來反向地擾亂異形自身的時間力場:隻要將足夠數量的裝置投入到異形的龐大浪潮中,利用它們自身力場的紊亂與力量,就足以一次性地根除掉一整個世界上的異形隱患。
那,就是死亡。
“所以,您的意思是……”
殘暴鑄就了你的名聲,殘暴也扭轉了鋼鐵勇士的軟弱,但你們依舊是人類帝國境內一支並不受到重視與尊重的力量,而且因為那場內部的血腥屠殺變得臭名昭著:你知道必須立刻獲得最偉大的勝利。贏得最艱苦的戰役,向帝國證明你和你的子嗣是可以在痛苦中浴火而生的,而不是如同那些戲劇裡的悲劇英雄一樣,迎來沉淪中的結局。
出自本能的,你並不想要摩根與你的任何一個兄弟進行對比,她不適合這種爭名奪利的場合,她的恬淡更適合那些私下裡的,在大理石雕像、古典劇場以及紅酒杯之間的平靜交流,那是隻屬於你和她的記憶與時光。
這真的值得嗎?
這真正能夠讓多恩認可你在這場戰爭中的付出,而不是給予那個家夥更多的理由與借口,來譴責你在戰爭之道上的生疏麼?
殘暴、無情、揮霍無度:多麼現成的借口啊。
“我得承認,大人,你的這些造物是巧奪天工的。”
這就是鋼鐵勇士的位置:是戰士,更是士兵,是用盔甲與火藥所打造的旗子,是數以千萬計的潮流中平凡無奇的一縷,他們就應該等待著被鋼鐵之主推上棋盤,在最壯美的炮火中湮滅。
雖然你覺得,這更多是因為夜曲星本身的環境問題。
多恩……
最為枯燥的任務,最為頑固的堡壘、最為瘋狂的敵人、最為隱沒的戰場、最為艱苦的勝利:就如同當初你向帝皇保證的那樣,你用大無畏的內心擁抱著這一切,率領著你那支在痛苦和鮮血中浴火而生的軍團,戰勝了每一個挑戰。
一次次地接下他人眼中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次次地趕往銀河之內最嚴苛的戰場,用你無懈可擊的邏輯思維擊破敢於與帝國為敵的任何人:鋼鐵之主堅信最終的勝利需要不惜一切的代價,而以這種觀念作為基礎,用純粹的數字來推動暴行、傷亡與屠戮,恰恰就是佩圖拉博能夠無往不利的秘訣。
一道道命令從你的口中飛快地吐了出來,而三叉戟之首則以同樣的高效率記錄著它們,你們不需要重複與確認,因為你不會遺漏任何其中一個細節,而弗裡克斯也不會得到第二次機會。
與此同時,摩根骨子裡的軟弱性格讓她無法在關鍵時刻裡,狠下心來,她甚至比基利曼和伏爾甘更具有妥協性以及與無關緊要的菩薩心腸,這一點從她在建立遠東邊疆的時候,從來就沒有使用過滅絕令便能窺得一二:這都讓摩根無法勝任那些最為艱難的戰局。
而在千子身上,你是看不到這種謙遜的,他們對於維係這個世界本身的邏輯與真實缺乏尊重,狂熱地陷於自己的幻想中,枉顧了自己實際上的渺小:你很清楚並非隻有你自己厭惡這種瘋狂。
憑什麼那個天使隻需要向他的子嗣們下跪一次,就可以得到無邊無際的讚許和榮譽,而你隻是下達了一道殘酷的命令,就要身負如此悠久的罵名:在與自己的軍團相處的第一天之後,你立下的功勞明明比天使要多得多!
憑什麼,他們隻看那一天!
憑什麼,他們從不去了解事情的真相!
你與軍團重聚的第一天。
……
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改變?
你喜歡這個描述。
你笑了一下,你突然意識到了你在下意識的使用【兄弟】,而不是【血親】這個詞,因為使用兄弟的話,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你的那個阿瓦隆血親摘出這個互相比較的競技場中了。
……
但是在你的內心中,在你永恒冰冷的邏輯心裡,你對於那個因維特人的想法卻是始終如一的,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即使他曾經令你如此的怒不可遏。
如同戰士要分出勝負,傑出的建築師要爭奪同時代中第一名的行列,而理應佇立在這個世界上最巔峰的你,又該用怎樣的手段,來確定自己無與倫比的地位?
沉默者總是比浮躁者更能討得他人的歡心:巴巴魯斯之主曾經當著荷魯斯的麵坦言過,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他不介意捏著鼻子與阿瓦隆的女皇進行合作,因為摩根最起碼是【能夠做成一些事情的】,但他寧死也不願意與馬格努斯的狂妄無度和一事無成為伍,
除此之外,還有伏爾甘和他的火蜥蜴軍團,你不討厭他們,但你也不了解他們,你那最強壯的兄弟和他的子嗣都表示著一種頗具有善意性的邊緣,他們顯然不是戰場上最好的軍團,而他們的精力也明顯沒有用於大遠征的榮光上。
然後……
他們隻會嘲笑,愚蠢的嘲笑。
“所以,我們不需要這樣做,既然已經預見到了事情的結果,我們就沒必要在這方麵投入力氣,而是應該去做那些更重要的事情:軍隊的準備情況如何?弗裡克斯?”
實際上,在幾乎所有的軍團內部,隻要是有關於亞空間力量的研究與利用,那麼【破曉者派】就總是可以勝過【千子派】,每一個軍團的智庫最終都是仿照著阿瓦隆的模式來完成的:即使是在完全沒有智庫力量的死亡守衛中,對於普羅斯佩羅的仇恨與蔑視,也是要遠遠勝過對於阿瓦隆的,因為後者是如此的謙虛與沉默,以至於讓莫塔裡安在麵對著摩根的低調時,還能保存著一絲最為基礎的善意。
是儘可能地減少犧牲?
還是追求最安穩的效率?
你沒有猶豫太久:你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猶豫過。
蠢貨們總是看不到,誰才是在陰影中默默付出的那個。
然後?然後的事情你就沒有聽聞太多了。
但很可惜,她的底牌實在是太少了,玩不起戰爭的偉大遊戲,阿瓦隆之主的子嗣多艱早就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所以即使遠東邊疆在很多時候會隱隱約約地露出遠比他們宣稱所有的更強大的武力,可依舊很少有人會因此而對摩根的國度大發鞭撻:作為一個由原體和軍團來作為中堅的聯合體,破曉者戰士本身的稀少就注定了遠東邊疆無法成為泰拉的心腹之患。
你對那個因維特人的第一感受究竟是什麼?是世人所以為的仇恨與嫉妒嗎?還是你的子嗣所堅信的蔑視和不屑?亦或者,是某些更複雜的情感?
作為能力相近的對手之間的惺惺相惜?對於他狂妄無度的怒不可遏?還是因為世人隻是看到他徒有虛名的榮耀,所以想將他和他的金冠儘數打碎的嗜血與瘋狂?
……
至於這種拋灑熱血的過程,可以是多種多樣:攻堅、固守、屠殺與救災,作為士兵,你們沒有選擇自己戰鬥任務的權力,而在幾十年的遠征之後,泰拉卻決定將你們的熱血拋灑在最偏僻、最蠻荒也最艱苦的戰場,這並不是一個令人感到愉快的決定,但無論是你還是你的軍團,都沒有多說些什麼。
“……哼!”
在那一天裡,你命令著自己的戰士,去殺死其他的戰士:這一切的一切,就像你曾在奧林匹亞上聽到的那些古來戲劇一樣。
作為一個藝術家,作為一個建築師,作為一個詩人,和一個征服者:一個最特殊的征服者,一個永遠,都不會凋零的征服者。
都不是:每一種狹隘的情感都無法概括你偉大的內心。
你將征服多恩。
火龍之主隻是計劃在一百年內聯合最多三十個星係,因為他對自己的能力上限心知肚明,而這個鬆散的邦聯也並非是什麼軍事或者經濟的合作體,其主要宗旨是成員之間的互幫互助、互通有無、定點幫扶以及人道主義援助,火蜥蜴軍團的保護是其最核心的利益。
他是個天才,甚至稱得上是你最優秀的兄弟……
你率領的這支狂潮在戰場上贏得了一切,戰勝了身處於你的職責範圍內的每一個人,你們儘到了自己作為軍團的責任,通過無窮無儘的犧牲與奮鬥:現在,你們所欠缺的,便隻是當那些蠢貨真正看到你們的榮譽時,會心甘情願,拱手奉上的榮譽勳章了。
你差點都忘了還有暗黑天使以及破曉者:他們倒是兼具了高效率與無私奉獻的勁旅,但他們同樣有著屬於各自的缺點:莊森並非是銀河中最為傑出的那一批統帥,他的眼界還是太過狹隘了,雖然你認可他成為戰帥,但這隻是因為你並不想去爭奪那個職位罷了。
“弗裡克斯。”
你的子嗣們衝鋒,呐喊並隨後倒下,直到下一個人來接替他的位置,然後再重複相同的流程,就是這樣的軍隊讓你在銀河中取得了無數的勝利,讓你能夠自傲地告訴任何人,當初的那場十一抽殺是正確的,鋼鐵勇士們在星河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們是偉大戰爭下的渺小個體,是能夠通過數據彙合起來的,不可阻擋的鋼鐵狂潮。
你又一次長長的歎息,目光從那具屍骸和裝置上移開,看向了不遠處的大門,重新變得堅毅:在短暫的思考後,你在最終的戰爭開始之前,確認了自己的想法,確認了自己內心裡的堅持。
“那麼,召集軍隊。”
你從不在乎。
他們看不到那把戰錘,他們也看不到佩圖拉博。
她做得很好:雖然以她的才華橫溢,本可以做得更好。
而不是……理解她……
“我並不擔心多恩那裡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畢竟,我的那兩位血親都是值得信任的存在:你先去告訴他們,弗裡克斯,鋼鐵勇士會在至多一個月後抵達戰場,然後,你再去尋找些合適的目標,可以當做實驗場地的赫魯德堡壘。”
那,就是流血。
因為你很清楚一個事實:無論你做了什麼,無論你付出怎樣的代價,無論你的軍團究竟是在進行人道主義救援,還是進行不惜代價的強攻,總是會有聲音跳出來譴責你的殘暴,自從你在與軍團相聚的那天,下達了那道臭名昭著的十一抽殺令後,無情之人的名聲便是如影隨形,再也拖不掉了。
“淺顯易懂的道理,但總是有那麼多的蠢貨不明白。”
那是本值得肯定的書籍,它給予你的靈感不亞於萬千星辰中的任何一抹閃爍,你想到因維特人在其中所寫的,該如何利用戰壕與其他因素來減少士兵的傷亡:唯獨在這方麵,你在看到的時候是嗤之以鼻的,但儘管如此,你依舊無比認真地摘抄到了自己的筆記上。
你詢問到,便讓你的三叉戟稍微思索了一會兒。
不。
也許,你在麵對多恩時的外在表現是激蕩的,這讓很多人誤解了你的真實情緒,他們以為你就像你表現出來那樣仇恨、激動、怨毒且嫉妒,對於帝國之拳所取得的功績不屑一顧,又分外在意。
站在這片王國的土地上,你的聲音靜悄悄地回蕩著。
讓多恩承認,你是最優秀的。
至於吞世者、懷言者、千子還有火蜥蜴這些二流角色:雖然你對他們各自的基因之父沒有惡意,甚至飽含欣賞,但這並不意味著你會違心地誇耀他們的軍團。
所以,當在帝國的東方相繼崛起了三個【安民樂業】的原體國度後,伏爾甘便明顯動起了心思,他最優秀的子嗣隨之而來,學習著如何讓凡人們能夠在阿斯塔特軍團的庇護下繁榮昌盛的秘訣。
“以佩圖拉博……”
這個悲劇源自於命運,源自於銀河在無形之中對於棋盤上的每顆棋子的隨意玩弄,源自於除你之外的絕大多數人,都是無法睜眼看到事實的可悲懦夫,源自於先天性的不可抗力。
沒有光榮,沒有奇跡,沒有史書上那些扭轉戰局的呐喊,隻有沉默的推進,平靜的犧牲,因為這才是平凡者的命運:身為軍團的鋼鐵之主,你是真正的天才,所以你也很確定,你的第四軍團中並沒有彆的天才,他們隻是一群平凡者,是你的數據推理讓他們擁有了儘最大的可能,為人類、帝國和大遠征灑下熱血的幸運。
你抿住了嘴角,與之前那個舉措不同,現在,你的牙齒正咬住你的厚嘴唇,象征著憤怒的漩渦與青筋在你的表層皮膚上浮現,讓天神般的麵容變得更加可怖,宛如古希臘傳說中可怕的怪物:任何一個戰士都會被這番景象嚇到,任何一個鋼鐵勇士都會知道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也應該儘可能地避開你現在的怒火。
你聽取了這個意見,並且隨之做出了改變,你從摩根那裡接手了這具赫魯德人的遺骸,開始動用自己腦海中的一切知識,以及自己能夠找到的所有數據,廢寢忘食地破解這些可鄙的異形能夠玩弄時間法則的秘密,並在隨後,研發出相對應的武器,將它們投入到遠征的戰場上,將赫魯德人從帝國的每一寸土地上驅逐。
你也經常在內心中悲歎:悲歎著那你也忘不掉的一天。
當然是讓最強、最客觀也最值得尊敬的競爭對手,對你最直白的臣服與欽佩了:你麵前的這個裝置就是你贏得這一切的第一步,你將在多恩的麵前彰顯戰爭真正的藝術與內涵,告訴他他之前所堅信的那些東西是多麼的渺小。
這,就是你的研究結果。
火龍之主的子嗣並沒有掩蓋他們此行的意圖,一直以來,第十八軍團都致力於保護凡人的安危,並讓他們生活的更好,他們在前一個目標上做得非常不錯,但後一個目標顯然不是他們擅長的領域:在火蜥治下生活的凡人們雖然能夠享受到慈悲的統治與和睦的氛圍,但總是算不上繁榮昌盛。
它必須被拔除:無論你們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
然後,也許你就可以卸下肩膀上的重擔了,當你為人類和帝國贏得了這場大遠征,當你為鋼鐵勇士帶回了足夠的榮譽,當你實現了自己作為統帥在戰場上的使命:在那之後,你也許就可以去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divcass=”ntentadv”建造、藝術與哲學,在和平與邏輯中的偉大複興,這才是你真正應該做的事情,這才是你在履行完義務後所應得到的權力,就像伊阿宋的旅途在他取到金羊毛的那一刻才正式開始,而赫拉克勒斯的十二試煉,也不過是他偉大而傳奇的人生的開端一樣。
她太柔弱了,不能夠也不應該被戰爭的血腥所困擾。
……
“很好。”
泰拉是如此認為的,而你也是如此認為:讓你那個性情溫良且多愁善感的血親,去肩負起戰爭的殘酷性,是不對的,這有違於人性中最基礎的善意與浪漫,也有違於鋼鐵之主的價值觀。
顯而易見的,弗裡克斯在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就後悔了,他意識到了你的怒火中燒,但他現在無處可逃,隻能猶豫地呼喚著你,隨後緩慢得向後一步,等待著你將你胸膛中的怒火儘數發泄出來。
先前的失敗已經讓你對你的軍團能否憑借自身的勇氣擊敗赫魯德人失去了信心,與此同時,你也想明白了一點,多恩和摩根雖然各有問題,但他們口中的一句話語卻是正確的:再不做出改變,這場遠征將永無終止。
但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得到一句多恩的讚許,要比得到其他人的讚許困難一百萬倍,但它的珍貴程度和含金量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多恩也許會有很多缺點,但唯獨愚蠢不在其中,多恩也許會有很多優點,但唯獨認真最為可貴。
但你依舊會歎息:如果你當初率領的是一支與破曉者相差無幾的軍團的話,那麼想必就不會有那場殘忍的十一抽殺了。
“……什麼事?”
“……”
這讓你笑了一下,你的笑容讓你的子嗣感到寬心。
但你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喜歡這種秘訣,你保護的官僚與人民毫不猶豫地抱走了勝利的戰果,就轉過身來譴責你的冷血,你的兄弟對你慘烈的勝利不屑一顧,而你的戰士則是將心中的畏懼藏起,裝模作樣地模仿著征服者的醜態。
那個人叫弗裡克斯。
隨後,沈帶領著所有的火蜥蜴成員,詳細地參觀並講述諾斯特拉莫的過去,以及午夜領主諸多嚴酷製度的來源與改進:在完整地目睹到了這顆永夜之星曾經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並親眼見證了那些監獄中的那些牛鬼蛇神後,火蜥蜴們陷入了漫長的思想鬥爭中。
你記住他們了嗎?
你本應該記住他們嗎?
你在內心中反問著自己,但出於某種不安,沒有回答。
“讓它們的鮮血流淌吧。”
你想了一會兒。
你會感到痛苦,因為你的內心也同樣在為這一切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