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艾麗的事,和白無一之前在1樓遇到的那一通亂糟糟的事真是……明明從核心到形式完全不同,卻又都有一種莫名電車難題般的糾結感。
“罷了,說吧。”
最終一切由白無一這麼一句有些“自暴自棄”味道的話作為了結尾:
“她要是不知道,要是是個比較好的那種人吧,容易守在那等著不出去……”
而且白無一是那種與其沉浸溫柔幻境不如直麵慘淡人生的性格。
他的觀念一向是寧願反複觀看和回憶讓自己最最不舒服的事,一遍遍把哪怕已經結疤的內心撕扯出來,直到這傷口再撕扯也不會疼痛,直到增生的傷口化作畸形卻粗糙的虯結……他知道自己也許不該把自己的心態放到他人身上,但本來他就對艾麗不算太了解。
無論是幫對方選擇現實,還是虛幻,本就是在代對方做決定罷了……咳啊,他終於也變成穿短襯衫西褲肚子挺挺的領導了嗎?
一邊感到不安,白無一卻緩緩讓布魯克抬著莫裡的屍體走了下去,然後深吸一口氣,敲了敲艾麗房間的門。
“……”
裡麵沒有聲音,當然,公司規定理論上不能串門,但現在公司都沒了,規則還有什麼用呢?
她不會聽著敲門聲開門,白無一卻知道如何令她敞開門戶:
“艾麗小姐,我帶來了莫裡的消息。”
哢嚓。
是純愛的勝利,也是純愛的失敗。
眼底滿是淤青的艾麗立刻把門打開了,以一雙憔悴的眼急切看向白無一和後麵的人……然後,在看到莫裡那具好像睡著一樣的軀殼的瞬間,她的眼淚如清泉般流淌而下。
“你怎麼……”
艾麗哭得不算好看,她張嘴,眼淚就立刻沿著鼻子流到她嘴裡,鼻涕也泛出些痕跡,是一種除了真情外一無所有的慘烈哀容: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我明明都聽你話等了這麼久了……你怎麼是這樣回來的?”
她話語中添出一絲委屈和問責,但這種情緒並沒有能維持多久,稍過一會兒,泣不成聲的艾麗就雙手把布魯克手中的屍體一搶,直接攬到懷裡去。
白無一心情複雜地看著這悲劇的一幕。
“公司已經解散了,從此以後,大家都可以自由離開這個鬼公司了,包括您、也包括……莫裡先生。”
半晌,看到艾麗的哭泣稍微平緩一點後,白無一才敢小心翼翼跟對麵說話,就好像對著一隻過於警惕的小獸一樣:
“莫裡先生的發現在這項工作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我甚至可以說,沒有莫裡先生,我們是不可能這樣毫發無損地站在您麵前的,可惜,當時的他處於太艱難的狀況了……”
其他實習員工大多功利,艾麗對他來說又太重要親密,白無一大抵能想象到這位副本裡的先行者當時麵臨的將是怎樣一番孤立無援的狀況。
“……是我,我沒有幫上他哪怕……一點忙……”
艾麗的哭泣以深深的自責作為結尾,最後,她把頭抬了起來:
“如果不是你們……我連最後一麵也見不到了,謝謝……然後,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