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邀請比起剛才的威脅更加深入了白無一的內心中,他有些驚訝地放大了一下瞳孔,張開嘴,半天有些想不出回複的話語。
可他驚訝的時候,北極星也便隻是靜靜注視著他,不橫加指令、亦不岔開話題,那隻赤紅的攝像頭當真便如一枚緩緩落下的天星,無可逃避、必須麵對,似乎帶著宇宙自有的清冷,卻又似乎如此炙熱。
白無一不由得避開了這目光,就好像一個人避開忽然從雲層中露出的太陽一樣,捏住下巴……但最終還是給予出一個極為明確的回複:
“我的情況的確很特殊,就根本意義上我還是跟其他船員一樣的人,隻是沒有異能罷了。”
去那邊的星係,還是去其他的地方……說實話,對於白無一來說都是“不一定安全的選擇”。
去北極星那邊的星係自然不用說了,無論白無一是否當真符合它們定義中的人類,它們都已經把他當做實驗樣本進行過實驗了,白無一的遭遇如果不符合他自己的猜想,即:“選手的身份是區彆對待的原因”的話,那對麵的人類就是拿自己人開刀的帶惡人,那他更不敢去了。
去外星……隻能說他的確很倒黴,因為非副本內因素無法完全符合一般參與者的基礎設定,就好像一隻白化病的烏鴉。烏鴉就該是黑的,選手就該有異能,但他沒有,那怎麼辦呢?
不過以白無一對於副本的認知,除非那邊那個煞筆主持人突然跑進來搞一堆惱攤操作,不然副本本身還是普遍比較公平的,應該不會因為局外影響太多。
“而且這邊的情況,那邊的政府肯定是能知道的吧,他們知道了是我讓其他船員跑掉的的話,不一樣不會放過我嗎?你看他們那個語氣。”
“我的權限可以刪除掉那些記錄,飛船上意外情況如此之多,其他人的失蹤並不在不可能發生的狀況之中。”
北極星的態度依然強硬,這對於它輔助AI的身份來說是很少見的,而也是在這個時候,白無一才徹底認知了它和一些遊戲中的AI、或者catGpt的本質不同。
北極星並不渴望歸屬於人類,它對於人權方麵的認知約等於權限方麵的認知,與其說是身份認同,不如說是正兒八經能用的權限,當它的手上具有權限的時候,它是會主動去使用的……某種意義上比起渴望認同者,更像天網。
所以它的確更危險。
它會鑽漏洞,有傾向且具有自己的情緒,這種情緒和一般人類並不完全一致,但強烈和細膩程度都並不遜色於人,它不是刻意模仿人類思維創造的,儘管能明顯看出它的根係的確出自人腦中,但就如人腦的根係某種意義上也出自猴腦,這已經可以說是不同的生物了。
白無一其實不太喜歡catGpt。
雖然他挺喜歡AI這種概念的,但排除一切道德的擔憂或者其他亂七八糟人方麵的問題,真正讓他對跟這種AI聊天興致都感到缺缺的,大抵還是其如蛤蟆一般的性情——戳一下、動一下。即便它或許如海綿一樣能隨意汲取被給予的信息,即便它記憶無雙,即便它能多麵且“坦誠”地演繹一些被設定的場景、人物、性格……但不知為何,白無一總是覺得對方是缺乏“興趣”的。
它是一定不能如北極星一般,好奇地拿著一枚攝像頭,對著白無一的一舉一動興致勃勃地觀察,即便那後麵的人也許不需要它這麼做,也不期望它這麼做的。
好奇、興趣……白無一似乎總是會被那些對生活本身具有熱情、對哪怕無意義之物也興致勃勃的家夥吸引目光。
這樣的家夥……
扮演不好工具。
機器輕輕旋轉著自己的樞紐,發出嗡嗡的聲音,一點點巧妙地將自己冰冷的結構擺弄得若隱若現,在那外殼之下,有的是遠超常世的精密構造,足以吸引一切尋求科技者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