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沛媛想了想好像不知道怎麼回答,坐下了跟男朋友低聲“她說不舉行婚禮,免得我們隨禮。”
楊景行真會聊天“又哭沒?”
何沛媛滿眼責怪加委屈,嘴巴癟起來“……你說呢?”
蕭舒夏歎長氣“女孩子家太不容易了。”
“是不該哭……”何沛媛有點氣惱“可是他們照片裡笑得好開心,根本看不出來是……”
楊景行就放下手裡厚厚一遝中午帶回來還沒來得及看完的唁電“他們是計劃好了還是臨時想起拍的?”
何沛媛搖搖頭“沒問,她沒說……不多,總共十幾張,但是拍得很好,特彆漂亮,還要找這邊的做相冊相框。”
楊景行真冷血“是我就勸她沒必要,有電子版就夠了。”
“……誰勸得出口?”何沛媛氣得眼圈都濕了。
嚴密關注姑娘的蕭舒夏有點一驚一驚“不哭不哭,這時候不哭,看著呢。”
楊程義起身離開是不是去轉移丁家人的注意力了。
楊景行更肆無忌憚“有上次說要結婚哭得厲害嗎?”
何沛媛想了一下搖頭“不一樣……今天更痛心……上次是太突然了……中午她走了我們說起來都還忍不住。”
蕭舒夏坐下來心疼“媛媛你彆傷心……你們是好朋友,多陪她。”
何沛媛還是跟男朋友說“她中午要走,王蕊說送她,她沒要,後來我們就在排練室坐了一下午。”
楊景行無話可說,摟摟姑娘。
“蔡菲旋說給她送結婚禮物……”何沛媛好像有點懷疑“你覺得呢?”
看兒子拿不出注意,蕭舒夏就幫忙“這種事你彆說話,她們說送就送,都行,送不送你們都有對朋友的心意。”
楊景行想好了“可以送,用心點。”
“能不用心?”何沛媛抹去眼眶裡的嫌疑,開始分析“她其實想舉行婚禮,肯定家裡不同意,張毅捷也不答應。”
楊景行隻是點點頭,蕭舒夏都要大聲起來了“怎麼能同意?女孩子家裡能讓他們一起去旅遊,我說那就是高風亮節了!”
何沛媛也轉頭看看阿姨“他們在一起五年了,家長都很熟悉。”
“再熟悉!”蕭舒夏來勁了“隻有女兒是自己的,哪個父母願自己孩子受這種罪?如
果結婚了那是應當應分的。”
分歧似乎出現,何沛媛說明“他們跟結婚差不多,劉思蔓爸爸媽媽也怕女兒留下遺憾,如果不讓她這麼做,她可能一輩子覺得虧欠一個人。”
“不虧欠。”蕭舒夏堅決搖頭“男女朋友談幾年?父母養你多少年?女孩子結婚照都拍了還嫁不嫁人,父母不擔心?”
何沛媛認真了“我有個表哥,如果他能娶到劉思蔓我一點都不反對,不過他們不合適……李順凱配不上劉思蔓。”
楊景行說話“難怪大姨叫你小沒良心,她聽到氣不氣?”
蕭舒夏又站姑娘這邊“怎麼說話?媛媛這麼有同情心!”
楊景行跟女朋友探討“我還是覺得劉思蔓沒必要太熱烈,平靜點好,估計張毅捷也更能接受。”
“她沒熱烈!”何沛媛據理力爭“她最冷靜!比我們都冷靜!早上就說給我們看照片,又沒宣揚自己多深情,我們哭她還勸……”
楊景行什麼標準“那還不熱烈?”
懶得對牛彈琴,何沛媛再想起“團裡說明天除了演出人員外都自願吊唁嘛,我們本來都要去,然後齊清諾也改口自願,甜甜當時就卻說她請假不去,還邀菲菲陪她再放假一天,她其實是想瞎子也有理由不去,可瞎子還是要去。”
楊景行點頭“甜甜應該很了解瞎子,也是心緒亂了吧。”
何沛媛連連點頭“就是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忘記靜音了,我出去接的,當時都沒哭了,可一聽到你的聲音……好用力克製,沒敢跟你多講!”
蕭舒夏好像感動解釋“我還以為有什麼事才叫他問你。”
楊景行聰明呢“我預感可能是瞎子的事……”
何沛媛隻坐了半個小時就告辭,飯菜都開始上桌了,但有楊家人幫姑娘客氣。蕭舒夏又很不放心這太多愁善感的姑娘,叫楊景行送回家,何沛媛就做出活潑堅強的樣子。
丁家女眷看出來了,問小何是不是有什麼事?蕭舒夏沒八卦,隻是簡單說明就讓一桌子歎息。再加上可能是因為進入倒計時了,這頓幾乎全是熟食外賣的飯都吃得很沒胃口。
晚飯後不久,逝者的孫女婿、曾孫這些陸續趕來彆墅。八點過,一大家十幾口就聚得比三號晚上還齊,可人越多反而坐得挺沉默,尤其是陸續去換了深色衣服之後。
何沛九點就給男朋友打電話了,出乎她的意料夥伴們今晚好像都沒上網,不過也好,大家冷靜一下再討論吧。何沛媛跟父母溝通了,發現母親雖然說法委婉一些但觀點跟阿姨差不多,也是覺得沒結婚的就不用負擔太多。姑娘覺得是因為老一輩少有談戀愛這麼多年的,他們大多處個短期對象就談婚論嫁,所以才有“小彆勝新婚”的說法吧。
雖然具體的火化時間還沒定,但姑娘強烈要求楊景行明天下午得送一送叔叔阿姨,他們也很辛苦,這麼跑一趟熬幾夜還不都是為了你?送完之後就回家睡覺!
楊景行在考慮是不是讓父母休息一天再走,雖然不用開車也不是很放心。
十點之後,一屋子人基本就肅靜了,小學生玩掌上遊戲機都不開聲音的。逝者長子先獨自上樓了一趟,大概一刻鐘才下來,再過半個小時第二次動身,長孫就跟上去了,曾孫也勇敢“爺爺我也去。”
是挺舍不得的,曾孫下樓來還在抹眼淚。
說的是淩晨四點出發,但是靈車兩點多就到了,同來的還有一輛接家屬的中巴車。守靈的人就活動起來了,雖然也沒什麼要做的。從奶奶懷裡被叫醒的小學生都沒一點埋怨,好像突然就懂事了。
三點半,沒要殯儀館的人上手,楊家父子和丁桑鵬的長孫及孫女婿四個壯年一人一肩把冰棺地從樓上抬了下來,似乎很有配合經驗,在樓梯上都走得挺穩當,而跟在遺體後麵或者在樓下等著的親屬,半數逐漸哭出聲來。
冰棺上靈車的時候,叫爸爸叫爺爺的慟哭肯定是打擾到左右鄰居的。好在等靈車一關門,哭聲也消減得挺快。
到點之後,長子長孫和得意門生上車扶靈準備出發,其他親屬坐中巴,小孩子留在家,當然得有兩個大人陪著。
淩晨四點呀,寬闊的大馬路像是連紅綠燈都沒有那樣順暢,逝者長子長久沉默後突然如泣如訴自言自語了一句“開慢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