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召外藩入繼大位!是不是!”
堂下其中一人遍體鱗傷。
他趴在地上,悲憤莫名:
“召親王進京,一定需要調動金牌信符!”
“派遣使者,必須有兵部頒發的馬牌!”
“你們去內府和兵部查了嗎?怎麼能血口噴人?!”
大臣噎了一下。
又厲色道:
“事雖傳聞,但情實顯著!”
傷者還要辯駁。
站在他身邊。
一身單衣,滿身傷痕的於謙蹲下輕拍著傷者肩膀。
他掃視眼前的會審大臣。
輕聲道:
“千之,莫要說了。”
“他就是想我等死,再爭辯又有何益?”
堂上官員麵紅耳赤,隨即將簽牌一扔!
“於謙王文等人意欲謀逆!”
“處死刑!”
“即刻執行!”
……
【徐有貞、石亨等使其同黨誣陷於謙、王文等欲謀迎立外藩襄王朱瞻墡的兒子作皇帝。】
【在廷審時,王文辯白召親王須用金牌信符,遣人必有馬牌。】
【經過查對,金牌信符都在內府。】
【但徐有貞卻說:“雖無顯跡,意有之。”】
【主審的都禦史蕭維禎阿附徐有貞、石亨“乃以‘意欲’二字成獄”】
……
大唐。
“好一個莫須有!”
“好一個意欲!”
李世民冷笑著。
好一個春秋筆法。
皇帝又在這件事情裡隱身了。
他都能猜到。
後麵定有皇帝猶豫然後奸臣讒言的記載!
若真有此……
“無非掩耳盜鈴,為尊者諱罷了!”
……
大宋·孝宗時期
趙昚仰天長歎。
“皇帝若是不想殺。”
“誰又能殺得了呢?”
“無非都是奸臣的錯。”
“是奸臣蒙蔽上聽罷了……”
……
大明·永樂時期
朱棣大馬金刀的坐在石墩上。
他死死的盯著天幕。
後苑內,殺意彌漫。
……
大明·宣德時期
朱瞻基默默的注視著天幕。
手上不停的摩挲著扳指。
孫皇後摟著小朱祁鎮,暗自垂淚。
……
天幕上。
京城上烏雲密布,狂風怒號。
西市裡高高聳立著一座氣勢宏偉的牌樓。
另有一個比牌樓還高的木杆。
這是以供懸掛死者人頭之用。
被捆綁著的於謙,跪在刑台上。
周圍的無數百姓看著他。
高聲哭泣。
於謙的表情始終平和平淡。
他看了一眼百姓。
又看向天空。
他似乎看到文山公正在向他致意。
父親於仁在向他點頭。
妻子董氏也在使勁向他招手。
不知為什麼。
平常很愛寫詩的自己。
此時卻不想留下什麼絕命詩。
“噗!”
劊子手將酒噴在大刀上。
於謙突然明白了。
‘因為文山公的浩然正氣。’
‘隻手挽神州的無畏精神。’
‘自己做到了。’
‘沒有懊悔,沒有遺憾,沒有糾結。’
“唰!”
伴隨著呼嘯的北風。
伴隨著周遭震耳的哭泣哀號。
伴隨著驟然噴出的鮮血。
英雄的頭顱落在了地上。
‘僅此而已。’
……
【公元1457年正月二十二日。】
【於謙、王文被押赴京城西市斬首。】
【天下冤之。】
……
{《明史紀事本末·南宮複辟》記載。}
{上猶豫未忍,曰:“於謙曾有功。”有貞直前曰:“不殺於謙,今日之事無名。”}
{上意乃決,遂與王文及太監舒良、王誠、張永、王勤斬東市,妻子戍邊徼。}
{但《明史》和《英宗實錄》並無相關表述。}
{以上描述,似乎又是後世文人替這位皇帝洗白,將責任推給徐有貞等人。}
{而且這種邏輯本身是不成立的。}
{於謙既沒有迎立外藩,又沒有勸說景泰不要複立朱見深。}
{真正阻礙朱見深複位甚至有可能立外藩的,當然隻能是景泰本人。}
{何來“不殺於謙,今日之事無名”?}
{明朝並沒有如宋朝一樣,公開提倡“不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之人”。}
{但有明一朝在西市牌樓公開處斬的高官並不多,文官的待遇總體上說還是不錯的。}
{而於謙之死,是最為冤屈、最令後人詬病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