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輝灑在她身上,說不出的愜意。
低頭俯看山腳,心裡油然生出“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慨。
此時她什麼也不想想,隻想靜靜地享受這難得的平和和安寧。
然而不過片刻,這份安寧便被打破。
有歌聲突兀地響起,高亢而嘹亮,似要穿雲破霧,直達天際。
沈聞薑抬眼,順著歌聲的來處看去。
隻見山頂的另一端,依稀可見一人一馬正朝他們緩步而來。
沈聞薑吃了一驚。
她沒想到,在這樣的荒山頂上,竟還有路過的行人。
那人顯然是從背麵上的山,與他們恰恰相反。
其實世間的路,總共也隻有兩條。
一條來路,一條去路。
終其一生,我們都是在這兩條路上往返。
這一瞬間,她忽然有些悟了,甚至還莫名想起那傳聞中的“浣花閣”。
說起來有些可笑。
她對這傳聞中的“浣花閣”幾乎沒什麼印象,但她周圍卻全是“浣花閣”的人。
那一人一馬漸漸近了,卻又換了首婉轉輕快的調子,聽來像是情人間的訴語,有種莫名的幸福的感覺。
聽得一向咶噪的四皇子都安靜了。
他在偷看邊上的沈玉。
沈玉卻沒看他,目光呆呆地望著遠處,不知在想什麼。
沈聞薑也目光呆呆,嗯,看向一一迎麵走來的翩翩公子。
公子麵如冠玉,目若辰星,穿一襲月白的廣袖長袍,背上斜插一柄長劍。
歌聲驟停,另一抹仙音在她耳邊響起,“姑娘真是好興致啊!”
沈聞薑:你是怎麼看出我興致很好來的?
這搭訕的方式委實不算高明。
見她不說話,那人反而笑了,索性把韁繩丟到一邊,任由駿馬與它的新朋友交談,人便在她身邊坐下來,“姑娘若是心情不好,不妨多聽聽在下的歌聲,它能治愈你的心靈。”
“你誰呀?”四皇子忽然衝過來,老實不客氣地問道。
“在下白羽。”那人站起身來,衝四皇子拱手行禮。
四皇子板著臉,像審犯人似的問道:“白羽,做什麼的?祖藉何處?”
“在下一一”白羽猶豫了一下,才道:“在下來自雲霧山巔一一浣花閣,雲遊到此,幸遇各位。”
浣花閣?
他自稱來自浣花閣?
他竟然是浣花閣的人。
沈聞薑這一刻的心情,竟不知用什麼來形容。
對了,花落,花落一定認識他。
這會兒花落正在馬車裡睡得正香。
趕了一天的馬車,不累才怪。
以前這樣的粗活哪輪得到她乾?
沈聞薑很想上去叫醒她,可瞧著滿臉迷茫的四皇子,還有已經回過神正用審視目光看她的沈玉。
沈聞薑默了。
隻聽四皇子懵懂地問道:“浣花閣?那又是個什麼地方?聽起來好像很美。”
白羽又笑了,“不是好像,是真的很美,你完全想像不到的美。”
他越是這樣說,四皇子就越是好奇,不停地問這問那,眼裡充滿向往,完全忘了之前對這人的敵意。
白羽抬頭看了看天色,隨後向四皇子告辭。
四皇子正在興頭上,還想再問,被沈聞薑打斷,“好了,白公子還要趕路呢,你莫要耽擱他了。”
四皇子這才作罷,並好心告訴他山腳下的客棧已毀,可到鎮上找老鄉借住一晚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