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曆史中,國人暴動本就是一場自發而起的運動,召公等人隻是被動出來收拾亂局。
韓拓同樣將征詢目光望向李羨,平靜如古井的目光深處,隱藏著一絲難以覺察的神色。
李羨道“衛巫之主,召公不必擔心,至於秦國國君,在下也粗通軍略,到時領一軍,屯駐於函穀關,以新擁天子之大義,那秦國國君秦仲不會不從。”
召公聞言,麵色微頓,擊節讚歎道“先生此言大善,我等原非悖逆,由太子踐國祚,號令天下,諸侯焉敢不服!”
韓拓也是暗暗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起身拱手說道“召公,既然說定,韓某回去稟告周公了。”
“韓先生不留下用過餐飯再走?”召公站起身來,笑著挽留道。
韓拓灑然一笑道“待事成之後,自當和召公和慕兄暢飲一番。”
說著,深施一禮,轉身離去。
李羨目送著韓拓遠去,麵如玄水,心中不由湧起一絲意味莫名,“這人身上全無靈氣,分明是凡人無疑,莫非大爭之世已經到來了?”
“召公,這韓先生一直都是周公的家令?”李羨心念一動,隨口問道。
召公手撚胡須,點了點頭,笑道“慕先生不要小瞧這位韓先生,三年前,周公老母病重,周公輕車簡從,前往封國采邑奔喪,不想路遇盜匪,這位韓先生見到,拔劍相助,一劍殺數十盜匪,所向披靡,當真是一位豪傑。”
李羨皺了皺眉,心中思量道,“三年前,我還在北俱蘆洲閉關……許是我多想了吧。”
歲月悠悠,兩天時間轉眼即逝。
犬丘城內,原本爆發將即的民憤,終於在北城征稅胥吏,收稅之時,把一家民戶婦人狠狠推搡在石頭,釀成人命慘劇後,徹底爆發。
舉著鋤頭、拿起鐮刀的國人,從四麵八方衝出,呐喊著,在寬闊的街道上彙聚成憤怒的人流,如潮水一般,向周宮衝擊而去,一路過去,人流百川彙海,越聚越多。
甚至有一些服過兵役的國人,也從家中拿出鐵鏽斑斑的甲胄,披甲執戈,怒氣衝天地加入攻伐周天子姬胡的人潮。
由於事發倉促,犬丘城內除卻一些官吏差役,又無重兵彈壓,成千上萬的國人,向隻有一師三千兵力戍衛的宮禁衝去,喊殺之聲震天動地。
宮牆之上,披著玄鐵甲,腰懸青銅長劍的青年小校,目光冷厲看著城下聚攏而來的百姓,臉色陰沉似水,從身後取出彎弓,正待張弓搭箭,忽而見到人群中,有著一道熟悉的佝僂身影,一時麵色大變,失聲道“父親大人,他怎麼會在亂民之中?”
手中的弓箭,無力垂了下來,像這位小校一樣,不少看到熟人的宮禁衛士,也是麵麵相覷。
這時,一個披著錦繡紅袍,頭戴翎羽金盔的中年將軍,在一隊親兵隨扈的陪同下,冷著一張臉,巡視城牆,目光如劍,看著不知所措的眾將,怒喝道“怎麼還不放箭!”
公卿之怒,此人正是虢公長父,周天子姬胡的親信。
他原本正在宮中向周天子稟告犬戎軍情,聽到城內叛亂,心中大驚,第一時間受周天子姬胡之命,披甲前來。
“明公,下麵都是百姓。”一個將軍,苦著臉道,此人正是宮禁領兵軍將。
“他們是亂民,他們正在叛亂!”虢公長父怒道。
這時一個小校看見正推著小車的百姓,驚叫道“不好,他們要堆柴放火!”
隻見巷口拐道,一大群百姓推著獨輪小車,蜿蜒如蛇,但車上麵的不是糧食,而是堆成小山的稻草、上麵澆滿了火油等易燃之物。
“天子無道,殺啊!”百姓憤怒的呐喊聲,聲透雲霄,整個犬丘城隱隱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