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朝廷派來押運賑災款物的鄭輝,雖說隻是一個仁勇校尉,九品散官,卻是從晉王府裡出來的。
吳朝恩故存了那麼一點小小的心思,想巴結一二,看能不能讓晉王黨鬆口,放他回雲京,讓他早點脫離這苦海。
萬一酒酣之處,鄭輝漏一些許小道消息,也能討得柳丞相歡心,說不定能為回雲京提個速。
兩人便相互寒暄著,興致昂揚地去了滿香樓。
見吳朝恩等人離開了青川府衙,夏武將庹師爺拉到一邊,從兜裡掏出一個布袋,裡麵裝的是一大堆金瓜子,他塞到庹師爺懷裡,
“主子感念師爺幫忙,所以庹小公子的賭債已經吩咐手下去擺平了,這是一些小小心意,還請庹師爺收下。”
庹師爺連連推諉,嘴上說著豈敢豈敢,手上卻接過布袋,掂了掂份量,滿意地從懷裡掏出一串鑰匙,挑了一把拿出來,
“這是庫房鑰匙,裡麵有一間密室。先前信裡吩咐的事,我都辦妥了。我先去前麵看看,加強警戒,你們做事麻利點,切莫弄出太大動靜。”
見庹師爺去了府衙門口處,夏武收起了笑臉,這才喚兄弟們搬東西了。
那些押運賑災款物之人得了命令,紛紛脫下鎧甲,亮出裡麵的黑色夜行衣。
他們將幾輛太平車上表麵的糧食,推倒在地上,露出太平車上藏著的一箱箱黑色的大鐵箱。
黑衣人分成四人一組,將沉重的大鐵箱,一箱箱地抬進了府衙庫房裡。
趁著黑衣人都忙著搬箱子的空當,吳義從太平車底部滾了出來,躲到了一處角落細細盯著。
突然,有個黑衣人哎喲一聲,不小心崴了下腳,差點摔倒,連帶箱子一起打翻。
夏武上去就踹了此人一腳,將滾落出來的幾個黑色球體撿回大鐵箱裡,破口大罵道,“廢物!都仔細些,小心弄炸了,咱們全部都粉身碎骨。”
吳義聯想到十裡莊雪崩之前,聽到的哐哐當當的聲音,若有所思......
......
宋羽姿再從密道裡爬回來時,整個蔡府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原先寥寥無幾的燭火不知去了哪兒。
她半眯著眼睛,就著雪光視物,恍然間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靠在堂外。
她有些擔心,又有幾許害怕,輕輕喚了一句,“裴文風?”
風雪裹著細語,竟夾雜了幾分幽怨。
驀地,一陣橘光亮起,映出一張清冷容顏,“你怕黑?”
她縮了縮腦袋,嗅著身上發出的陣陣臭味兒,尷尬地捂住了鼻子,悶悶說道,“又有幾個女子不怕黑?”
裴文風將燭火遞給了她,聲音帶了幾分奚落之意,“所以不怕死,卻怕黑?”
宋羽姿不願接話。
有些人說話就是這麼直擊要害,讓人啞口無言。
或許“些”字可以去掉,世間也僅有他裴文風一人能令她兩世無語了。
宋羽姿實在擔心蔡平,手裡舉著燭火,朝著廳堂方向走去。
行至門口處,便見蔡平裹著傷手,小步微跑著迎了過來,神色稍許回暖,對著她道,“姑娘小心些,燭火不太夠,隻拿了這一根,注意腳下,慢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