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帶著宋羽姿繼續往前走,繞過小路,進了天子班的正門。
轉過一個花鳥屏風,穿過大廳,又出現一個更為精致的院落。
這個院落與裴文風雲盛君對弈的地方隻有一牆之隔。
院落裡種滿了各色的芍藥花,層層疊疊,美不勝收。
不似牡丹藏雅氣,堪如月季列仙台1。
濃馥的清香溢滿整個小院,一股清芬悸動之意襲來。
宋安領著她們進了東林書院專門接待外客的餘容閣2。
宋安吩咐書童蘭山給宋羽姿沏了一壺好茶,他看著宋羽姿如此淡定,不由得好奇,“三弟對那雲家姑娘今日要來尋釁之事,可有良策了?”
宋羽姿潔白如玉的指尖在黑釉茶盞外側點了兩下,吹了一下茶沫,飲了一口放下後。
才緩緩說道,“良策談不上,不過總不至於落了下風。”
“那就好,對了此事你請示過二祖母了嗎?”
宋安對二祖母很是尊敬,覺得若有她幫助宋羽姿,肯定不會吃虧。
宋羽姿點了點頭。
宋太夫人昨晚說的話,無非透露了三個意思。
聖上最近在找晉王府的麻煩,無須忌憚晉王府。
雲盛君是個聰明人,會阻止雲慕儀胡鬨。
就算前兩點,這兩兄妹出其不意,都沒按照既定意思走,那就彆怪她用上鄉野吵架那一套的辦法了。
畢竟宋太夫人說了。
對付自詡體麵之人,鄉下的那一套最有用。
高端的辯論方式往往以最樸素的方式展現。
宋羽姿見過那些鄉下人吵架。
吵架的理由五花八門,吵架的姿勢千奇百怪。
但最終歸結於氣勢二字。
也就是俗稱的臉皮厚,吃個夠。
宋安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也不再多問了。
兩人又交談了一會,約定好等宋安春闈一過,結伴一起去蜀地遊玩一番。
此時,牆的那頭傳來一陣雀躍嬌俏的女兒家聲音,
“阿兄,這幾日父王一直念叨你,若不是我今日前來,怕是得等到春闈後才能見著你了。”
雲盛君其實還是挺喜歡這個妹妹,他擱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來,笑著寵溺道,
“妹妹來啦。我學業繁重,後日便是春闈了,在書院這邊還能清淨一些,所以回府不是很勤。”
雲慕儀氣呼呼地回道,“兄長恐怕是拐著彎兒嫌我聒噪了吧。呀,在淵阿兄也在啊。”
這一生在淵阿兄嬌媚得緊,餘容閣裡的幾人,聽入耳裡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裴文風並沒說話,隻是略微點了點頭,就瞅著棋盤不再看她了,仿佛正在仔細思考下一步如何落子。
雲慕儀覺得有些自討沒趣了,便開口問道,“阿兄知道昨日裙幄宴的事了嗎?”
“知道了......”
雲盛君其實不太想管這事,但既然雲慕儀都找到東林書院了,就不能不幫忙了。
畢竟以雲慕儀的性格,若不管這事的話,保不齊會出什麼岔子,丟了晉王府的臉麵。
雲盛君皺了皺眉勸道,“不過我覺得此事以後,坊間自有論斷,又何需來東林書院這一趟啊?”
他覺得雲慕儀對宋三姑娘的事未免太執著了一些,如此冒進,實非妙事。
其實隻要她願意耐心等等,上清公主裙幄晏的事,就會在坊間傳開來。
那些市井小民到時候對三首詩詞,比較一番,自會高下立見,又何必上趕著斤斤計較。
東林書院的學子們又不是一群大傻子,單憑雲慕儀的一麵之詞,怎會輕易下結論。
可雲慕儀驕橫慣了,她哪裡管得了這麼多,隻想圖個痛快。
所以這回來東林書院,打定主意要給宋羽姿的淫詞豔曲宣揚一番。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反正就是看不慣宋羽姿那副清冷無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