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風將地上的金簪撿起來,擦了擦,又重新溫柔地插回了宋羽姿的鬢發上。
宋羽姿喃喃道,“活在當下說的容易,可做起來實在太難了。”
那些仇恨,她想忘記,可怎麼能忘記,她很想問一問裴文風,前世是你真的想要殺我嗎?
或許又覺得可笑至極,心歎為何還要對這樣無情無義之輩心存僥幸。
前世的恨,像定時發作的毒藥一樣,反複折磨著她。
宋羽姿知道,要想報複一切,就必須借助外力,靠自己這點微薄之力或許是不太可能了。
柳芸娘,宋抒懷,宋卿,裴文風……
一個也彆想逃。
或許,她也可以讓裴文風嘗一嘗被所愛之人利用的滋味。
想到這裡,宋羽姿淡淡地笑了。
“既然如此,那你來講,這樣複雜的宋府,我應該怎樣活在當下?”
裴文風看著她清亮的眼睛,一言不發。
她勾了勾唇繼續道,“你信命嗎?反正我信。有的女孩子什麼都不用做,就擁有幸福的家庭,嫁得良人幸福一生,而有些女孩子本性善良,努力拚搏,可這人間疾苦是一樣都沒放過她。”
“蜀地的老人常與我說,女孩子的命就是菜籽命,撒到哪裡就長到哪裡,現在我才知道,這句話後麵,應該還有兩句,落到肥處迎風漲,落到瘦處苦一生。是我前世無修,所以今生皆受!你要我嫁與你,你隻是張張嘴而已,憑什麼要我拿一輩子去賭?”
宋羽姿說完這些,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前世她勞碌拚搏,為得他歡心,逆天而行,改朝換代,最後為她人做嫁衣,落得一個身死魂消。
今生她實在不想爭個你死我活,高低輸贏,而他的喜愛卻莫名其妙的唾手可得了。
真是命運捉弄,造化弄人。
她笑了笑,微微抬起頭,看著他脖頸上的那縷傷口,心中無比暢快淋漓。
裴文風見她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也對他不再那麼抵觸了,遂展顏一笑。
他心中的鬱氣也隨之疏解開來,於是走過去將宋羽姿小心翼翼地抱到馬背上坐好,微笑著哄道,
“彆想太多了,我們離開太久,宋府那邊會起疑的,不如回去我再同你細講。”
兩人一起回到宋府時,百日宴已接近尾聲。
宋府今天大宴賓客,開了正門,絡繹不絕的賓客們離開之時,多選擇走正門,所以角門處除了一個門房守著,並無他人路過。
門房處的小廝見是三姑娘和裴侍郎回來,慌忙行禮,“裴侍郎好,三姑娘好。”
裴文風並未搭理門房小廝,而是找了個附近沒人的角落,同宋羽姿細細說道,
“其實,要解決這件事很簡單……”
宋羽姿看著他那脖頸上的傷口,心想做戲得做足,故打算摸出了一張錦帕想給他擦一擦。
裴文風見狀,心中一喜,捉住了她擰著帕子的小手,秀美狹長的鳳眼一眯,笑著道,
“你府中的狀況越發複雜了,而且你想全身而退處理這件事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嫁了出去。”
或許是想到自己上回說的上上策,惹惱了眼前的小東西,裴文風隨即改口說道,
“這件事,我完全尊重你個人的意見,但也請你好好的考慮我的建議,你嫁出宋府以後,就同宋抒懷沒什麼關係了,他也掌控不了你,宋太夫人也可放心施展拳腳。”
“你有夫家做後盾,處理這事情就簡單多了,如果你一直以未出閣的女兒的身份來處理此事,宋府混淆血脈這種事情一旦敗露,在雲京不僅宋府毀了,連帶你的婚事也一起毀了,更彆說查清你母親的死因了,你仔細考慮考慮吧,再過幾日,聖上就會指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