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喂了宋羽姿藥,又想起蜀地蛇患的那兩年,擦了擦眼角的淚對著青杏二人道,
“我們在蜀地莊子那會兒,有一年六七月發洪水,水快漫過腰間了,劉奶娘就拿幾塊木板用繩子吊在房梁上,讓咱們睡在那上麵,想著可以避水。
誰知發了蛇災,那一條條蛇呀,就順著洪水進了莊子裡,就在木板底下的水裡遊啊遊,密密麻麻的。
劉奶娘她們怎麼也趕不走那些蛇,我和姑娘兩個人日夜都無法安眠,聽著那嘶嘶嘶的聲音,心裡就想著,千萬彆掉下去,千萬彆掉下去……”
青杏光是聽著都開始打寒戰了,“後來你們怎麼脫險的?”
紅葉放下藥碗,給宋羽姿擦了擦嘴,回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繼續道,
“我瞧著姑娘整夜整夜合不上眼,心裡就想著,彆到時候洪水和蛇沒把我倆打倒,結果給嚇死了,這樣可不行,於是就和姑娘商量,讓她先眯一會兒,我先看著……”
青杏和玲瓏聽得入迷,倆人都湊了過去。
紅葉看著他倆入神的樣子,笑著道,“結果我話還沒說完,就實在扛不住,抱著姑娘就先睡著了,等醒來,已經到了半夜,就看姑娘緊緊抓著我的手,生怕我掉了下去。”
她歎了一口氣,“又這麼熬啊熬,過了一天一夜,洪水退了些,劉奶娘請了捕蛇人來,我和姑娘才獲救,或許就是那會兒,姑娘就留下了心理陰影了,看到蛇就害怕得走不動道了。”
紅葉說到這兒時,宋羽姿突然從床上爬起,連鞋子都顧不得穿,赤腳跑過去抓著紅葉的手問道,“你方才最後說了什麼?”
紅葉見她神色緊張,放下茶杯,連忙想了想,“我說姑娘留下了心理陰影,看到蛇就走不動道了。”
“不對,還要往上……”
“我說劉奶娘請了捕蛇人,我和姑娘才獲救了……”
宋羽姿鬆開了她的手,眉頭舒展開來,“對,就是這一句,青杏你去問問,劉奶娘這陣子做了些什麼?和誰走得比較近,問了細細地記在冊子上,呈給我。”
青杏反應過來:“難道姑娘懷疑是?”
宋羽姿麵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這世上沒有絕對可以信任的人,隻有相對可以信任的人。
知道她如此怕蛇的人隻有蜀地來的人。
除了紅葉隻有劉奶娘。
而紅葉沒有理由,也沒有機會這麼做。
青杏看著外麵濃濃的夜色,建議道,“此時估計那邊都睡下了,我這過去問話,被有心人看到不好,指不定傳成什麼樣,不如等明日一大早我再去,姑娘覺得呢?”
宋羽姿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外間傳來一個小丫鬟的聲音,“三姑娘睡下了嗎?太夫人請你過去問話。”
玲瓏正要回說姑娘睡下了,卻被宋羽姿攔住了。
她給幾個丫鬟使了個眼色,青杏會意,急忙出去回了,“你去回太夫人,姑娘馬上就過來。”
“想必祖母這是有急事叫我,趕快給我更衣。”
宋羽姿出了西廂房時。
外麵天色驟變。
夏雷滾滾,風雨交加的夜晚,整個世界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