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再次承寵晉升為修容後,她搬到了臨秀殿。
沒有其他比她位份高的嬪妃在此居住,所以她也算得上是臨秀殿一宮主位了。
臨秀殿離坤羽宮較遠,卻離雲齊帝所住乾清宮較近,可謂恩寵至極。
一時間,巴結她的宮人有如過江之鯽。
蔡平那日因著李公公身體有恙所以頂了班,結果發生了這事,被李公公罰在烈日底下跪碎瓦片。
李公公常年伺候雲齊帝,各處妃嬪都會給幾分薄麵,平日裡見了都會塞些好處,說些好話,卻在郭貴妃那裡吃了癟。
他本就是個人精,前後一想便曉得這其中的錯處。
當他知道了宋修容翻身的事拜他徒弟所賜,氣不打一處來。
“我平日裡待你如同親兒子,耳提麵命,手把手教你,就想著等我老了,動不了,你能替我向聖上儘這份力,我就知足了。我就病了一天,你就整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這次算你走運,聖上對你頗有嘉獎,若萬一哪次不合意,你人頭落地也就罷了,彆連累了我們這幫老骨頭!”
李公公氣極,又沾了鹽水抽了蔡平幾鞭子,“今日不打得你半死,你是長不了記性。”
蔡平挺直脊背,任由鞭子加身道,“聖上合意就是做奴才的本分!”
李公公氣得將他踹翻在地,“聖上合意又如何,等到那些諫官奏你一個禍亂宮闈,被拉出去滅了九族你就高興了?”
蔡平垂下了肩膀,“義父,聖上忌憚郭家,又防著崔家,就算今日不幫宋才人一把,以後她也會平步青雲的,何不趁她勢弱之時,施以援手呢?如你一般,左右逢源的日子,真到了你死我活之時,無陣營立場的人,隻能當炮灰!”
李公公歎了一口氣,仿佛蒼老了許多,他將手上的鞭子纏在手腕,淡淡說道,“我又如何不知這些……現在內憂外患,朝廷又是千瘡百孔,聖上又一直追求長生之道……”
說完,他吐出一口濁氣,“蔡平,起初我是看在程公公的麵子上,收你為乾兒子的,可後麵,你聰明伶俐,又會看人眼色,我就不這麼覺得了……你送宋修容一場造化沒有錯,這就相當於你跟她綁在一條船上了,你能保證以後真出事了,宋修容會站出來保護你嗎?”
蔡平想起了青川城,那個小姑娘為了他追殺繼母程桃的樣子,微笑道,“我相信!”
李公公搖了搖頭,離開時隻說了一句話,“從今往後,你就隻能是蔡公公了。”
蔡平神色微微一滯,他看著李公公滄桑的背影,而後心中劇痛。
義父不要他了。
過不久,宋卿派綠竹過來調蔡平去臨秀殿當差。
蔡平想也沒想,便收拾了包袱,臨行時,將李公公送他的那些小玩意兒全部留在了原處,頭也不回地跟著綠竹走了。
這一日清晨,宋卿扶了扶鬢邊聖上才賞的鎏金櫻花簪,而後拿著手中的金剪子,剪下一枝最嬌嫩的鴛鴦茉莉花放在托盤中。
她抬眼看著綠竹生氣的樣子,眉間蹙了蹙,“怎麼,閒下來了反而鬨起了小性子?”
綠竹捧著托盤委屈道,“以前聽月軒全是我來管事的,現在臨秀殿這麼大,全交給蔡平管了,這也就罷了,那些宮女太監算是勢利眼兒,都欺負我!”
宋卿心裡閃過一絲不耐煩,手中的剪子多剪了幾枝花兒下來,“什麼我啊我的,現在我不計較,以後出去了呢?被郭貴妃,皇後抓了錯處,仔細你的舌頭。”
隻聽吧嗒一聲,宋卿生氣地將金剪子放在了托盤上,用錦帕擦了擦手,她努力抑製住煩躁的念頭,溫和說道,“綠竹,你跟了我最久,我自然是最信你的,之所以將事都交給蔡平管,那是因為我覺得女孩子嬌弱,不需要太操心了,等以後我給你找個高門大戶,當個當家主母,有我在宮裡給你撐腰,誰還能越了你去。”
綠竹一聽,喜上眉梢,可她又怕宋卿不舒服,連忙回道,“奴婢願意伺候主子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