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七原本就肌膚白淨,傷口雖已掉痂,但那一抹粉紅的新肉,也著實顯眼。
蒙慶雲估摸著過上兩三個月,新肉長好了,也就看不大出來了,完全到不了“破相”的程度。但顯然,有些人不是這麼想的。
“啊……怎麼這麼大呀……”
白秀清小聲抱怨著,雙手捧著心,注視李小七的臉,心疼溢於言表。
徐氏跟李夫人互相問了好。
“我們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夫人先到了。”
李夫人笑:“可不是呢,按理說你們近,該先到的。不過你家裡孩子多,難免耽誤。”說著話,眼神便向她身後的三位姑娘臉上飄去。
蒙慶雲拄著一根拐杖,舉手自爆:“都是為了我的緣故。”
李小七先笑起來:“你腿腳不方便,怎麼也跑來湊熱鬨?”
蒙慶雲用肩頭頂了一下白秀清:“還不是清娘慫恿,把龍舟賽的熱鬨精彩描繪得天花亂墜,如此盛事,怎能不來開開眼界。”
白秀清見她又替自己找存在感,心裡感激,臉上甜滋滋,趁著話頭對李小七道:“七郎的傷怎麼樣?我家裡有很好的祛疤藥膏,送你一些好不好?”
李小七用食指蹭了一下自己的傷口處,道:“我如今也用著一味祛疤的藥膏,說是內供的。”
白秀清忙道:“哦哦,內供的自然是最好的。”心裡有點惋惜,少了一個跟對方親近的機會。
李夫人見孩子們聊得投機,臉上便浮出笑容來,說道:“元娘的傷不好久站,咱們快些進去吧。”
大家自然忙不迭地說好,彙作一處,浩浩蕩蕩地進了望江樓。
行走間,徐氏禮貌性地問了一句:“薑郎君呢?”
李夫人道:“這樣的熱鬨,他們兄弟怎麼會錯過,原是跟我們一起來的,直接跑江邊去了。午飯時分,你就能見到了。”
“好的好的。”徐氏點頭。
望江樓的掌櫃老早就候著了,親自領著她們上了二樓,蒙慶雲是由婆子背上去的。
李夫人和徐氏早早地就定好了相鄰的兩個雅間,今日這樣的熱鬨,兩家肯定都會有親朋好友來寒暄說話,各定各的雅間才方便。
進了雅間,十分敞亮寬闊,桌椅擺設都是上等的,又有蘭草花卉,清香幽幽。婢女們將六扇窗戶全部推開,視野闊朗,江麵風景一覽無遺。
練江上畫舫遊曳,彩綢招展,笙歌曼舞,絲竹聲四處飄散。
望江樓正對著江麵處,恰是龍舟賽的終點,坐在雅間上臨窗眺望,正是絕好的觀賞點。
岸邊已經聚攏了許多市民百姓,人流如織,彩棚小攤沿著路邊一字排開,左看望不到頭,右看見不到尾。有耍猴的、套圈的、儺戲的、唱曲兒的、雜技的、下棋的、鬥雞的;有賣糕餅的、吹糖人的、涼粉的、炸魚的、湯食的、香包的、花草的、玩具的;小販扛著糖葫蘆走街叫賣,嘹亮的嗓音引得孩子們流著口水追著他屁股跑。當然,還有端午節必不可少的粽子。
白秀清早就忍不住了,拽著姐姐白秀寧就跑下樓。徐氏對著她屁股後頭高叫慢點,又吩咐婢女婆子趕緊跟上,警惕街麵上揩油的和偷東西的。
夥計才給上了瓜果茶點,隔壁雅間就有婆子過來,說是李夫人那邊來了幾位貴眷,請徐氏、翟氏一同過去說話。徐氏、翟氏自然知道這是李夫人抬舉她們婆媳,讓她們去交際,不敢耽誤,吩咐婢女們好生照料元娘,趕緊過去了。
於是這一會兒的功夫,雅間裡隻剩蒙慶雲了。
淺草和紫荊指揮著婆子們把貴妃榻搬到窗前,扶蒙慶雲躺下,又在她背後墊了兩個大靠枕,再塞了個小抱枕在她手裡,給她安排得舒舒服服的。這雅間為了方便看江景,窗戶沿做得低,她就這麼躺著,視線完全不受妨礙。
正愜意著,隔壁又有婆子領著三五個年輕女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