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津直說:“就是汴京。”
蒙慶雲更不明白了:“汴京?是有什麼公務?爹爹不是已經辭官了麼?”
不解釋一下,這姑娘是不會明白的。
蒙津隻好放下書籍,說道:“辭官了自然還可以複官。我從汴京回南之時,官家就有意叫我就地任職,但如今京中局勢緊張,儲位之爭已到如火如荼之際。如今魯王府倒台,原本呼聲最高的薑暘,失去資格,其餘宗室子弟,自然如春草複生,勢必又要上演激烈的爭奪”
“我這幾年都在萊州廝混,於京中形勢並不熟悉,貿然摻和進去,也不知會遭遇何等尷尬凶險。”
“所以,還是等京中形勢明朗一些了,再做打算。”
“況且你母親過世,我實在愧疚,若不能替她守墓陪伴,終究難以釋懷。趁這段時間,結廬而居,修身養性吧。”
蒙慶雲有些明白了:“所以,爹爹說的汴京來使,莫非是指朝中的任命?”
蒙津道:“正是。不是為父自誇,官家對我一向看重,否則也不會托付暗查魯王謀逆之重任。當日在汴京,我雖懇切推辭,但恐怕還是難逃征召。所以,須趕快搬去草廬,否則天使駕臨,沒有正當理由,如何婉拒。”
蒙慶雲簡直歎為觀止。
頭一次見到不想做官的人。
她突然起了一絲捉弄之心,促狹道:“爹爹就不怕預料落空?萬一官家並沒有征召呢?”
蒙津露出了“我還不知道他”的表情。
“你且看著吧,官家這人……哼哼……”
那就看著吧。
這一看,就是兩日功夫過去了。
風平浪靜。
草廬那邊的泥牆乾透了,家具炊具也都送過去了。
蒙津的行李極為簡單,不過幾件換洗衣物,並兩箱子書。
原本是下人都不讓帶的,但蒙慶雲一句話就讓他打消了這個天真的念頭。
“爹爹要自己做飯?自己洗衣裳?”
好歹帶了一個粗使婆子,替他做飯洗衣;另外,張阿大也堅持要陪同。
畢竟墓地是在山上,萬一竄出來個大貓啊狼啊什麼的,也有危險。
張阿大去了,蒙慶雲也放心。
這日清晨,蒙慶雲吩咐車馬房套了車,將行李物品都裝上,親自送蒙津三人出了門。
望著馬車轔轔而去,連最後的影子都消失在拐角了,主仆幾個才轉身準備進去。
這時候,背後卻又想起了車輪聲,一輛馬車駛到門口停住了。
“咦?大清早的就有客人來?”
蒙慶雲和淺草、紫荊正疑惑著,長房的羅媽媽就從她們後頭冒了出來,向那馬車迎上去。
從車上下來一個貴婦人和一個年輕郎君,永康侯夫人和陳二郎。
紫荊啐道:“真是晦氣!咱們快走。”
她牽著蒙慶雲和淺草的衣袖,轉身就要走。
那邊陳二郎卻早看見了她們,一個箭步竄了過來。
“元娘!”
他攔在蒙慶雲前頭,雙眼發亮地看著她,興奮道:“數月未見,元娘更添風姿了。”
蒙慶雲不咋待見他,皮笑肉不笑道:“數月未見,你還是往日德性。”
永康侯夫人也走了過來,帶著長輩的矜持,道:“元娘如今是人大心也大,見到長輩也不行禮問安了,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