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裡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官家挑選嗣子。朝中官員三天兩頭地上表上奏,催促官家,所以官家心煩得很。”
“不過再有半拉月的功夫,三年一度的京察就開始了,到時候文武百官都要被考核,他們自顧不暇,官家也就可以鬆口氣了。”
這都是老生常談了,況且跟蒙慶雲、李小七也沒什麼關係,兩人也不過聽聽。
蒙慶雲道:“我正跟父親商議,定個日子,請一些親朋好友,到家裡溫居。如今汴京城裡做宴席,是個什麼流行?”
薑昉笑起來:“這你可問對人了,論起宴飲遊樂,再沒有比我更精通的。”
李小七插了一句:“聽說齊王殿下在汴京風月場,素有名聲: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薑昉摸了摸鼻子。
蒙慶雲一笑:“怪不得連白礬樓的行首花想容,都願意替我們齊王殿下斟酒布菜。”
薑昉嘿嘿一笑,聰明地不接這個話頭,隻說道:“若說汴京城的達官顯貴請客,時下流行的是請名廚到家裡做宴席。京中名廚,白廚第一,頭一個就是安州巷的張秀,你若要請他,至少得提前十天預定。”
“其餘麼,保康門李慶家,東雞兒巷郭廚,鄭皇後宅後宋廚,等等,也都過得去。”
蒙慶雲道:“果然如數家珍。等我定了日子,給你們倆下帖子,可不許不來。”
薑昉還在拿喬:“那就得看你請的是什麼廚子了。”
李小七卻已經一口答應:“我一定來。”
蒙慶雲便衝他甜甜一笑。
薑昉側過頭來,深深地看了李小七一眼。李小七接收到他的目光,也深深地回了一眼。
從三月初一開始,金明池瓊林苑連續開放一個月,每日都有眾多士庶遊玩,自然而然便有許多商家來此擺攤做生意,彩棚勾肆,雜耍技藝,十分熱鬨。
此時三人正經過一處賣花的攤子,各色花卉盆景,琳琅滿目,擺了老大一片地方。
春蘭、薔薇、海棠、梔子、玉蘭……都培育得極好,葉片飽滿,花朵精神,看著就喜人。
好幾位仕女遊人都在此流連,議論著要買幾盆花回去。
蒙慶雲正想著家裡的宅子剛翻新,彆的都好,就是種植擺放的花樹,吳六安排的不得她心意,見了這裡的花都極好,便問那攤主:“你是臨時出攤,還是長期賣花的?”
攤主一聽就覺得可能來了大生意,忙答道:“長期的,小人在禹王台那有花田,四季鮮花盆景兒都有。”
蒙慶雲便問他具體地址,都種哪些樹哪些花,若是真的好,她家裡長期要。
薑昉和李小七就站在一邊等她,一麵欣賞鮮花。
看來看去,其中竟有幾盆芍藥,按時節來說,還遠不到芍藥的花期,這攤主有幾分真本事,竟然這麼早就培育開花了。
尤其是其中一盆,花瓣深紅,腰有金線,花蕊金黃,嬌豔奪目,竟是名品。
薑昉讚道:“芍藥承春寵,何曾羨牡丹。好一個金帶圍!”
李小七的目光卻從芍藥慢慢往上移,蒙慶雲婀娜窈窕的身姿映入眼簾。他微微一笑:“雲想衣裳花想容,人比花嬌。”
薑昉目光微微一閃,直接道:“這盆花,我要了。”
李小七緊跟一句:“這盆花,我也想要。”
兩個男人都轉過臉,直視對方,探尋著彼此的眼神。
此時蒙慶雲也看到了這幾盆花,欣喜道:“這芍藥開得真好。”
她俯身用手指托起一朵金帶圍,小心地觀賞,細長的發辮從肩頭滑落,手臂上挽著的披帛,就柔柔地垂下來,堆在裙角。
陽光照著,將她的臉頰和花瓣一起渡上了淡淡的金色。
李小七一仰頭,果斷高喊:“這盆花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