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戊喊道:“那至少讓太醫過去給相公們包紮一下傷口?”
薑暘嘲笑:“你覺得我有那麼好心?”
唐三戊:“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流血而死吧?”
薑暘看他簡直像看傻子了:“我早說了要他們陪葬的!”
“草!”唐三戊氣得都爆粗口了,“是我傻,居然跟一個瘋子講道理。”
人群中,薑晏靜靜地望著薑暘,心裡頭五味雜陳。對麵的人,曾經與他平分勢力、形同楚漢,如今竟變成了這樣的喪心病狂。
他既有些可憐對方,又有些物傷其類的戚戚之心。
而薑昉則不動聲色地退出人群,到了文德殿。
“官家。”
官家正在煩躁:“那賊子怎麼說?”
薑昉搖頭:“他今日所為,隻怕並不是為了謀求什麼,隻是絕望之下的瘋狂而已。”
官家怒道:“瘋子!”
除了瘋子,還有誰會乾這種事呢。
“但如今三位相公,還有蒙參政都在他手裡,相公們年事高,受了這樣的重傷,若不及時醫治,恐有性命之憂。”
官家:“藍緯在乾什麼?!”
薑昉道:“藍指揮使投鼠忌器,縱然有千般本事,也不敢輕舉妄動。方才不過是弓箭手暴露行蹤,薑暘便已經砍傷了三位相公。若是藍指揮使又做了什麼,引得他發狂,後果不堪設想。”
官家用力地拍了一下龍案,渾身煞氣。
薑昉斟酌再三,道:“為今之計,我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一試。隻是十分冒險,不知官家是否願意。”
官家問道:“什麼法子?”
薑昉道:“需要太子出麵。”
他附到官家耳邊,輕輕說出了自己的法子。
官家頓時大為皺眉:“你這是置太子性命於險地。”
他盯著薑昉的眼睛,神色陰鬱。
薑昉並不回避他審視的眼神,坦然道:“官家,太子也是我的親弟弟。”
官家沒說話。
薑昉等了片刻,又道:“三位相公乃百官之首,萬一有所折損,官家如何麵對滿朝文武?”
官家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叫太子過來。”
政事堂的火已經徹底熄滅了,四處焦黑倒塌,恍如廢墟。
薑暘和四位人質依舊被包圍在都堂之內,圍者如山,有宗室,有百官,有禁軍,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三位相公失血過多,神色萎靡,幾近昏厥。
薑暘看了看天,道:“看來,官家是不打算答應我的條件了。”
“時候不早了,戲也唱夠了,那就一起上路吧。”
他把刀比在門下侍中賈不許的脖子上:“先從賈相公開始。”
賈不許勉力將眼睛撐開一條縫,說道:“亂臣賊子……”
薑暘俯下身,輕笑道:“賈相公,您為官家和太子做了寶貴犧牲,天下會記得你的。來,我送您一程。”
他舉起環首刀,作出砍脖子狀,開始蓄力。
眾人目眥儘裂。
“不可!”
“住手!”
“不許傷害相公!”
薑暘充耳不聞,一刀揮下。
與此同時,一聲清脆的喝止在人群中響起。
“住手!”
刀刃就貼在賈不許的衣領上。
薑暘回過頭。
眾人也仿佛經曆了一場生死大劫,心有餘悸之時,都驚訝地看著中間的身影。
新冊封的太子薑曙,就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