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不露聲色,將右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上,走到一處無人的桌前坐了下來。
“客官想要點什麼?”
一個店夥計走了過來,將掛在肩膀上的一塊抹布取下,在桌上抹了抹,然後又往自己的腦門擦了擦汗。店夥計的這係列動作,讓那年輕人似乎聞到一股油膩味和汗臭味。
“來一盤牛肉和一份小菜,再加一桶米飯。”
“好嘞!”那店夥計答應了一聲,又問道“客官不要酒嗎?小店的酒可是十年純釀,聞名遐邇。”
“不要了,就這些吧!”那年輕人隨口回應了一句,眼睛並沒有看那店夥計,而是將身上的包袱和一把寶劍放在桌上。那店夥計似乎有些沒趣,也不多說什麼便悻悻然而去。
“喂!小二,再來一碗開水。”那年輕人衝離開的夥計又喊了一聲。
趁還未上菜的功夫,那年輕人將目光四下瞄了瞄,看看這客廳裡的人有沒有異樣,客人們都在低頭吃飯喝酒,或者聊天,似乎一切都歸於正常,這讓年輕人稍稍送了口氣,也許剛進來的時候太過於敏感了些。
忽然,年輕人用餘光發現他斜對麵的一張桌子,好像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他,那年輕人假裝無意地轉頭看了過去,正好與那道注視他的目光四目相對。
坐在斜對麵的那個人,看見年輕人和他對視時,並沒有將目光移開,而是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絲看似微笑卻又不笑的表情。
他的桌子上擺放著幾盤菜,更醒目的是桌上的一個酒壇子,這個酒壇大概可以裝下五斤白酒。此時那人的臉上已經泛出紅暈,麵帶桃花,看得出已經喝了不少。
“原來是一個喝醉了的酒鬼。”那年輕人心裡暗暗嘀咕道,便收回目光不再理睬那人。
不一會,店夥計將飯菜上齊,那年輕人便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這兩天來不停地趕路,吃的都是乾糧,早已餓壞了。
“這位兄台,怎麼不喝酒啊?我這裡有酒,要不要來一點?”
一個聲音恰似露滴竹葉,又似涓涓流水般傳來,那年輕人轉頭一看,隻見剛才與之對視的那個人,已經捧著一壇老酒,不由分說地來到那年輕人桌前,將酒壇放在桌上,人也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笑眯眯地看著那年輕人。
那年輕人心想這人確實喝醉了,暫且不要理他。於是便淡淡地回了一句“對不起,在下不喝酒,請你走開!”
那人聽了並不氣惱,但有些尷尬,他稍稍頓了一下,輕聲說道“喂,剛看了你半天,發現你是個好人,我看人挺準的,你彆趕我走啊。”
那年輕人聽見來人說話口齒清晰伶俐,咬字字正腔圓,並不像是喝醉之人,於是便抬眉仔細端詳了一下坐在對麵的這位不速之客。
隻見他眉清目秀,一雙因為喝了酒而有些泛紅的大眼睛,明亮有神,白裡透紅的臉蛋好似桃花盛開。一身公子哥打扮,表麵看起來雖是男人,但是秀麗的容貌卻透著幾分裙釵之態。
更為可疑的是,他的聲音清脆如女子聲音一般,這讓年輕人大為疑惑。
“你到底是男是女?”
那人笑著答道“仁兄看見哪個女子隻身一人出行?兄弟我當然是男人了。”
那年輕人看見來人並無惡意,相反有套近的意思,也就不好將人據之千裡之外了。他生平喜好交朋結友,但是交朋結友是有條件的,就是從來不結交平庸無能之輩,喜好英雄豪傑,最起碼也應該是江湖俠士。
本來嘛,自己就不是那些無能之輩,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英雄隻惜英雄。
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清爽乾練,雖然還不了解其為何人,但是外貌不讓人討厭,相反倒有幾分賞心悅目。
那年輕人對那人笑了笑,算是歡迎他的到來,那人看見年輕人笑了,頓時也心花怒放,拿起酒壇就要給那年輕人倒酒。
“仁兄,咱倆喝一碗,就算是彼此認識了,可否?”
那年輕人又笑了笑,沒有拒絕但也沒有接過那人遞來的酒,他會喝酒,但原則是不與陌生人喝酒,何況在急著趕路期間,更不想喝酒誤事。
“兄台,相逢何必曾相識,難道兄弟我會在酒裡下毒不成?”
來人一會“仁兄”一會“兄台”地叫,讓年輕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將酒接了過去。他並不是懷疑酒裡下毒,他也和剛才這人說的一樣,看人是很準的,坐在對麵的這個人,並不是人們常說的壞人。何況他們素昧平生,並無冤仇,他乾嘛要害他?
“好,恭敬不如從命,在下就陪兄弟喝一碗。”
“這就對了。”
那人哈哈笑了起來“兄弟我最看不慣男人畏畏縮縮,扭扭捏捏的像個娘們!”
三碗酒下肚之後,那人的話更加多了,話題也拉開了,雖然他有點滔滔不絕之嫌,但是他並無半句酒話和出格的言語,依舊溫文爾雅,彬彬有禮。
“說了半天,敢問仁兄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