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內衛!
但是在即將叩關之時,他們絕不會再放走任何一人了,很簡單,就怕有傳音報信者,或者是城內守軍喬裝打扮然後行裡應外合之計。
於有俊皺了皺眉,沒有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畢竟隻是一個猜測,嫂夫人能安全出城最好。
楊烈臣發現這位驍勇的於將軍表情有些不自然,暗自揣測可能因為他是血性男兒從軍之人的原因,對於文人這種感慨心事的行徑不太感冒,有些不愛聽家長裡短,也罷,反正夫人安全出城去了,就不再多說,不要落了於將軍雅致才好,畢竟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於是楊烈臣岔開話題道“若是於將軍不嫌楊某多嘴,可否給楊某說一說那年淮水定官之戰,於將軍是如何以五千重騎大敗三萬南朝軍的,如果要是有關軍情機密,不好開口也無妨。”
還沒等於有俊開口,童言海仰頭灌了了一口酒打了個酒嗝,扯著嗓子說道“這哪有什麼軍情機密,這可是被載入史冊的以少打多的經典戰例,當初我也有幸參與那場襲殺,老於每條命令的下發都能打到南朝軍的七寸,讓我著實豔羨不已,要是我也有這麼靈光的頭腦就好了。”
於有俊搖了搖頭,輕輕敲打童言海,笑罵道“什麼狗屁經典戰例,無非就是奇襲功效,當年之勇,不足掛齒。”
“楊某想聽一聽,看看從中能學些什麼,這自從上了真正的戰場,才發現書本上記載的,和真實體驗的完全不同,還請於將軍給楊某一次洗耳恭聽的機會。”
“對嘛,給楊大人說說,這戰中的慘烈可不是書上幾字幾言能概括的,要不然也不能被當做典例。”
於有俊拗不過楊烈臣的堅持和童言海的語言攻勢,他敗下陣來,苦笑道“真不算典例,聽了之後可不準失望。”
“不會不會。”
於有俊輕泯一口酒,回憶道“當時淮安軍與南朝大軍對峙了十數年,期間大大小小戰役打了無數,淮安軍總是輸多贏少,甚至那段時間還傳出‘淮安軍紙大蟲,是被人吹捧出來的雜兵’之類的謠言,一時間軍心大亂,淮安王斬了幾個妖言惑眾的校尉還是止不住紊亂的軍心,那時候急缺一場勝仗來鼓舞士氣,恰好當時前方馬探子傳來消息,南朝軍糧草部隊以及三萬援軍支援南朝,軍師李密恭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密謀了此次進攻,當時童將軍也在場。”
童言海點了點頭,眼神中滿是敬意,“我此生最佩服之人不多,李軍師是唯一一個讓我佩服的文人,他的每個計劃都能準確無誤的實施,一環扣著一環,若不是當時……”
“禁聲。”
於有俊提醒一聲,童言海性子豪爽,直來直去,他恐怕想說的就是“當時皇帝昏庸,無兵可領,無將可用”,萬一隔牆有耳,這童言海又要出事了,他為何能從可以撈取大好軍功的淮安軍調到這鳥不拉屎的渝州?看似升任實則明升暗貶,就是因為他當年酒後失言,若非淮安王英明,那時他就被軍法處置了。
童言海悻悻然縮了縮腦袋,在場都是聰明人,也沒有誰去說什麼一些不該說的話,他繼續說道“反正就是種種原因之下,淮安軍才敗了許多不該敗的仗,李軍師知道糧草援軍一事後,便喊來加我共計四位騎軍副將,協助老於去夜襲糧草,但是人數隻能派發五千人,目的不是將糧草毀去,而是拖住援軍進發。”
楊烈臣聽後哈哈大笑“最後不僅拖住了援軍,還將其儘數打殺了。”
於有俊解釋道“因為沒有其他將軍可用,我又是第一次帶領騎卒,也不知道該如何衝鋒,當時連夜奔襲兩百裡,眾將士很是疲乏,稍作整頓時我出去觀察敵情,發現那群援軍竟然好死不死的在兩麵環山的山穀之中紮營,這可是兵家大忌,我直接將部隊縱線拉開,趁著深夜,援軍都在休息,齊射火箭,來了一次火燒連營!”
“這是老於的第一個命令,山穀臨近通風口,而且全是樹木,營帳又是麻布,一旦著火完全控製不住。”
楊烈臣皺眉,“可見這火勢極大,那己方士卒不也受不了火勢嗎?這樣隨意衝殺下去不更加亂了套,著火的地方可不分敵我的。”
童言海大笑,“誰說我們直接衝下去了,這就是我佩服老於的地方,十分沉著!平常騎卒之戰,見到敵軍亂了陣腳還不是直接衝殺上去,老於把步卒的沉穩精神帶進了騎卒,等到叛軍將火撲滅之後,已是勞累不堪的他們屁股還沒坐穩,老於一聲令下,五千人馬呐喊著居高臨下衝鋒而下,那些南朝軍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繳械投降。”
楊烈臣驚訝看向於有俊,“兵書上也說過,山穀紮營是兵家大忌,但是你這種給敵人休整的行徑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有時候兵書上說的也不能儘信,雖然都有道理,但是還是要分情況,子夜時分是人最疲憊的時候,又受到了火攻驚嚇,然後又提心吊膽的收拾糧草,已經沒有多少戰鬥力了。”
說著於有俊自信笑道“我從來沒覺得我隻帶了五千重騎,當那五千人嗷嗷叫著衝下山時,那時候的我隻覺得身後是五萬人馬!”
童言海嘖嘖道“怪不得淮安王這麼喜歡你,真乃將才,楊大人,你可知南朝那邊是如何稱呼老於的?”
“如何稱呼?”
“惡鬼之師!”
於有俊撇了撇嘴,顯然是極為不屑。
童言海繼續道“善火攻,善惡屠計,猶如地府裡出行的惡鬼。”
楊烈臣疑惑道“惡屠計?這是什麼計策?”
童言海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可知那三萬南朝軍下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