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有俊說出一個讓公孫劍震驚的消息。
“剛剛線報傳來消息,陸子語撤軍了。”
公孫劍聽後,扶著欄杆的手掌刹那間變得毫無血色,可見他握著欄杆的手掌用力之猛,“帶著三萬大軍來攻城,然後沒個什麼鳥信就拍拍屁股撤了?此報可信?”
於有俊點了點頭,“營帳儘數收起,後方糧草部隊已經撤出,西蜀三軍也在逐個撤退。”
說罷,於有俊看了眼麵前這年輕人那有些失落的眼神,他繼續道“你小子還想著給周英報仇?差不多得了,人家先鋒將軍都被你咬死了,周英泉下有知估計也是開心的直罵娘,廢話少說,我就問你想不想殺南朝叛軍?”
少年低頭,其實也由不得他願不願意,他本就是隸屬淮安軍,於將軍先和自己說明是對自己有足夠的尊重,他知道自己有仇可能放不下,特地前來通知自己。
況且英哥的仇也已經親自報了,那天的西蜀叛軍也殺了不少,夠本了,以前做馬探子還沒能和南朝交手,這次跟著於將軍,好好殺一殺這些企圖顛覆大周之人。
於有俊見他不說話,沉聲道“真以為老子是好脾氣啦,老子跟你好聲好氣的說話,隻是跟你說明一下情況,願不願意都得跟我回淮安,不然就以逃兵處置,他姥姥的,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個男人?”
公孫劍撇了撇嘴,“於將軍,你也等我好好‘矜持’一番不是?”
於有俊“喲嘿”一聲,他捋起袖子,“討打?”
少年連忙求饒,他轉移話題道“咱們撤退了,萬一西蜀大軍又打回來了,渝州不就又危在旦夕了?”
於有俊正色,他又想起淮安王告訴他的秘密,思量著說給自家人聽也無妨,坦言道“咱們能護住他們一時,護不住一世,而且……朝廷想要的開門紅已經有了,渝州士卒百姓可以撤入潁川郡了。”
公孫劍不傻,他聽出其中含義,深深歎了口氣,不禁感歎道“有時候你想拚命守護的東西,卻還是會失去——”
少年頓了頓,眼神望向天空呢喃道“以各種方式……”
於有俊一巴掌拍在少年頭上笑罵道“彆跟我在這兒傷春悲秋,這裡麵的道道兒你還要鑽研個幾年才能明白,先管好自己,回到淮水少不了幾場大仗要打,而且你還得給我好好學文識字,我於有俊的將士不認字成何體統。”
公孫劍咧嘴一笑,指了指天空,“雨停了。”
屋外雨勢漸停,縷縷陽光從一片片烏雲照射出來,房簷滴水映襯出一道道彩虹。
大太監祿東山提著燈籠,走在一條通幽曲徑之上,趁著微光,可以看出小徑兩旁的水木清華,他輕輕推開一扇門,走進房內後將燈籠掛在窗閣之上,點起了一盞油燈。
監欄院,是這位王朝最年輕的大太監,所居住的地方,今天他又陪了陛下一個晚上,在自己千叮嚀萬囑咐之下,陛下才同意去休息一番,再過一個半時辰就是卯時,應當按律上朝了,那些王公大臣欽差相卿在寅時的時候,就已經在午門前等候了。
祿東山看著偏僻的屋子,他拿出那件聖上賜下的燙金紅蟒衣,嘴角不由得向上翹起,前幾日昌輝老太監駕鶴西去,自己榮登五萬太監之首,總領司禮監與司宦監,這是他最後一次來監欄院了,今日之後就要搬到十二監衙門去。
自己不過才三十出頭,說是飛黃騰達平步青雲,也不過如此。
卯時,宮門左右鐘聲響起,宮門大開,百官依次進入。
換好紅蟒衣的祿東山用涼水敷了敷臉頰,也是兩日沒有休息的他,這能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
祿東山站在監欄院內院時,已經有十多位太監在此等候,他一言不發,其餘太監低眉順眼不敢有任何動作。
祿東山走出監欄院,身後太監整齊的跟在身後,此時的天色已經亮了,禦花園春色滿園百花擁簇,可這些他都沒有心思去看,路途中時不時遇見幾個貴人妃嬪他一一問好。
來到禦書房前,這位王朝太監之首的宦官清了清嗓子,纖著聲音說道“陛下,上朝了。”
屋內傳來一個些許勞累的聲音,“朕知道了,你先去英武殿候著,卯時三刻我便到。”
“咱家領諭。”
祿東山輕輕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聖上又是一夜未睡,如此勵精圖治是好,可是身體能承受得住嗎,他不禁有些恨恨然,那些王公大臣怎麼天天都有折子上報,好像不上奏折就不是忠臣一般,可咱家也沒見著宋老將軍和張丞相有多少折子要上,真是應了那句話,越沒真才實學的人,屁事兒就越多。
這時的禦道之上,洋洋灑灑走來百位官員,宋嶸與張玄林並肩走著,他們身後的文武官員卻是涇渭分明,更有甚至還有小聲對罵起來的。
宋、張兩位朝臣皆是苦笑不已,各自搖了搖頭,不理會後麵那群兔崽子的是非。
到了武英殿門前,張玄林雙手插袖,靠在一旁石柱之上,曬著清晨公孫熱的太陽他懶洋洋的問道“那兵部尚書劉飛義是你以前的部下?聽說這幾天他彈劾你的奏章像紙片雪花一般多不勝數,陛下都看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