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想動手?彆以為仗著這二百來斤的體重我就怕你了!”
北方民風彪悍,這大周都城平江城更是在最北,彆說男子都能揮刀殺人,就連女子也能駕馭的住戰馬大刀。
這兩個婦人說著說著還真有要打起來的勢頭,周圍熟識她們二人的鄰裡急急將她們隔開,這兩個婦人早就積怨已久,可彆真在這城門打起來了,少不了蹲一段時間的大牢。
平日裡看看笑話也就行了,真讓這兩人下大牢,鄰裡可不能視若無睹。
被隔開的彪悍婦人呸了一聲,拉過炊餅販夫說道“這還有啥內容,再給咱們說說,這淮安王叛變了,朝廷總不能坐視不管吧?”
販夫整了整帽子笑道“還真沒有坐視不理,整個淮水沿岸已經派大軍駐守了,現在淮安軍還在淮水對麵,隻要淮安軍趕入水,保準打回去,這最後一句就說了,‘淮安既然向南而去,再敢回歸北地,北地能招呼的隻有刀槍棍棒了’。”
彪悍婦人點了點頭,“果然是咱們大周做派,等回頭我家那豆腐賣光了,我也去參軍,殺幾個南蠻子去。”
周圍又是一陣哄笑聲,其實這些戰事離京城的百姓很遠,最多也就緊張一番,他們既然得知大周有防範措施,也就放寬心來,反正就算是哪方勢力打了過來,最先死的是皇帝,怎麼也輪不到自己這些平頭老百姓,嘴上說說過過嘴癮罷了。
真正要恐慌的,還是距離淮安郡最近的那些州郡。
賣炊餅的販夫武大見人群要散,他拍打著告示板大喊道“彆急呀,還有呢還有呢!”
彪悍婦人回頭,“你說這麼多了還有?這一張紙能放下這麼多字兒嗎?”
“就說你頭發長見識短吧……彆彆彆,我錯了王姐。”
武大見彪悍婦人又要打人,他趕緊改口求饒,那婦人冷哼一聲不再多說什麼,雖說她是這般硬派性格,但畢竟還是個女子,和一個男人糾纏多了,少不了多嘴之人的風言風語。
“告示上還有一件事,就是各大州郡文武官員全部入京,不入京之人,全都按謀逆並論。”
“嘁,我還以為啥事呢,在場的有文武官員嗎?散了散了。”
彪悍婦人擠出人群,她還不忘給先前那個吃棗女子丟了個挑釁的眼神,回到自己的豆腐攤前收拾著就準備收攤了。
有人見狀問了一聲,“王嫂,這還沒賣多少就回去了?不趁著這麼多人的時候,多吆喝幾聲嗎?”
婦人搖了搖頭,並未回答,自顧自收著攤子推著木車消失在街道儘頭。
她不是什麼富貴人家,頂多隻算餓不著冷不著,她將手推車放在家門牆根,並未推門而入,而是輕車熟路的走到了一家藥店。
她在高高的櫃台之前排出幾枚銅板,“照舊。”
掌櫃的從高台上探出頭,他瞧見是這婦人,擺了擺手說道“王嫂,你夫君的眼疾是治不好的,你家裡隻有賣豆腐一個營生,彆再浪費銀子了。”
“少廢話,快抓藥。”
掌櫃的歎了口氣,抓了兩包藥說道“這是才來的新藥,有清目作用,你先試試吧,這銀子,我就不收了。”
彪悍婦人“嗯”了一聲扭頭出了藥鋪,那幾枚銅板看似成群,卻孤零零的躺在櫃台之上。
旁邊的夥計小聲道“第幾次了?”
掌櫃的將銅板收下,“三百八十四次。”
夥計也歎了口氣,“剛剛那不是清目的新藥吧。”
掌櫃的瞪了一眼年輕人,隨後一展眉頭,“我說是就是,她也要看一看自己的病。”
“可是老爺,我見她眉宇間還是蒼白,她會不會沒聽你的話,沒有先喝了第一碗藥湯,第二碗才能給那個目盲讀書人喝。”
“不知道啊……”
婦人提著藥,這才回到家中,不是她今天偷懶不賣豆腐,而是第一次皇帝爺下詔文的時候,夫君就展現出很有興趣的樣子,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上心一件事過,除了摸書,沒日沒夜的摸書,她也會跟著他一起看,她很喜歡他在摸著書上的鬼畫符時露出的或是欣喜,或是愁眉的表情。
她不知道為何夫君書上的字和詔文上的字不同,他沒說,她也沒問。
從第一次念詔文以後,每次皇帝爺下詔文的時候,她都立馬收攤,回家複述給他聽。
家是一個縱橫不足五丈的小院子,就這個小院子還是婦人當初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用她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那麼多錢買下的,隻因為她說了一句“可以給夫君吃上自己種的菜”。門推開,撞在一個椅子之上,裡麵一聲悶響,一個男子正趴在地上左右摸索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