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內衛!
軍中就有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說什麼寧做百夫長,不做先鋒官兒,說的就是先鋒營將軍,這是一個最容易陣亡的職位,就算是建功立業了,沒命領功不還是打水漂了。
於有俊長舒一口氣,他苦笑道“宋將軍有所不知,這小子今年方十九歲,還不過及冠之年,這三千人我都給他多了,我想讓他多沉澱沉澱,突然做一個統率三軍的大將,難免有些經驗上的不足,很容易吃大虧。”
於有俊好像怕宋嶸怪罪,又補充道“雖說是先鋒營將軍,但是每次出軍柳慶勻都會和他一起,手把手教他如何統帥,而且還有林哥護衛,再加上這小子有一股機靈勁兒,隻要我中州軍不全體陣亡,他絕對不會出現過早夭折的事故,宋老將軍,我對他的期望比你預想的還要高很多。”
宋嶸點了點頭,公孫劍確實有股子勁頭,和他年輕時候很像,滑頭裡帶一絲不苟,正經中又有一些不是很靠譜的感覺,總之猜不透這種人會給你帶來什麼驚喜或是災難。
宋嶸說道“冒昧問一句,聖旨中真的沒有提一句公孫劍這三個字?”
“有。”
於有俊沒有否認,“而且官品不小,是為中州刺史。”
“與我猜的差不多,中州將軍調任屏州,中州少了一個一城將軍與刺史,這原先的刺史調到漠北道開墾新城去了,公孫劍應該是這刺史與將軍中的其中一個,於將軍,怎麼不按聖旨行事?”
宋嶸直視於有俊,不按聖旨行事,和違抗聖旨一樣,都是大罪,搞不好他經略使的位置還沒坐穩,就會被連人帶椅子一起給砍了。
於有俊聽出宋嶸話裡有話,他歎了一口氣,“怎麼敢讓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十九歲孩子做統領一州政事的刺史,要是中州將軍還好,是個武將。文官哪敢讓他來做,萬一出了什麼紕漏更是壞事了,而且我也沒有違抗聖旨,我替那小子拒絕了而已。”
宋嶸輕笑一聲,這於有俊還真是費儘了心思,親爹對兒子都沒有這麼上心,於有俊真可謂給公孫劍的道路,鋪到了極致。
這北疆道,可不僅僅隻缺中州將軍與中州刺史之位,還有一個更大的官,那就是北疆道節度使!這可不是柳慶勻的副節度使,是正兒八經的正三品封疆大吏!
自改製以來,增設經略使職位之後,節度使自降品級,從二品降到了三品,可是三品也是大周王朝屈指可數的人物了。
以後宋嶸肯定不會長留北疆道,最後也僅剩於有俊這群人了,若是中州這一脈全在於有俊的掌控之下,想控製節度使的人選易如反掌,最好的方法就是借機將柳慶勻升任,而後潛心發展中州士卒力量,再隨便找個理由將已經長成的公孫劍調上來,整個北疆道可就牢牢控製在於有俊手裡了。
宋嶸想到這裡,突然有些可憐那個中州太守王春來了,虧得那王春來還想出一個沒腦子的蠢辦法,他剛開始來問罪的時候,公孫劍並不在將軍府內,那太守大人竟然有下馬威之疑,主動要求先行在將軍府中休息,等第二天再找公孫劍的麻煩。
這不是狼入虎口是什麼?
要知道,經略使可不單單起監視一道軍政的職責,他們全是皇帝的親信,還有先斬後奏的權利,到時候隨便找個罪名把王春來給抄家了,那位太守大人哭都沒地方哭去,坐那麼多年的一州“二皇帝”,屁股能乾淨多少。
大周律法,貪萬兩以上,滿門抄斬!光是太守府擺設的瓶瓶罐罐都不止萬兩白銀,再說了,那太守府比將軍府還要氣派,你一個年祿七千貫的文官,如何能住的起這樣奢華的宅邸?更彆提那王顯貴一年到頭花在青樓身上的錢,都夠再開一家青樓的了。
宋嶸笑聲越來越大,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自己那會兒能當個官就不錯了,勾心鬥角與搜刮民脂民膏更不敢去想了。
這於有俊在潛移默化中,已經有了未來全盤接手北疆道的可能性,甚至還有可能做一做大周疆土之上第一個封王的將軍。
於有俊見老將軍笑的開心,神采奕奕,他心中也一直有個問題,今天估計就是問出來的的機會。
“傳聞宋老將軍有那天人三境中的相境實力,不知此事是否真假?”
宋嶸一笑,臉上的皺紋凝結的更多了,“於將軍也是一些相境高手,要不,試試?”
於有俊心領神會,他擺手道“算了算了,我這傷還沒好利索呢。”
宋嶸哈哈大笑,“我這相境實力不值一提,如今年老體衰,境界跌的一塌糊塗,隻是堪堪還在天人三境之中罷了,估計再過兩年,就要徹底跌入九流之中咯。”
“宋將軍老當益壯,就算是九流,也能在戰場上殺個七進七出。”
“不行了,現在想親身陷陣也不行了,陛下有旨,宋嶸隻得坐鎮後方,不得參與戰場廝殺。”
於有俊輕笑一聲,“陛下也關心宋將軍的身體。”
宋嶸輕輕搖頭。
這何嘗不是一種對能力的否定,他宋嶸再年輕二十歲,依舊殺得那南朝叛軍丟盔卸甲,可這二十年後,卻被冠以老將之稱,甚至都不得深入戰場,試問一個一輩子活在馬背上的老卒,讓他坐在後方,他能心安嗎?
於有俊看了眼天色,黑夜在雪地的照耀下泛著白光,他輕聲道“宋老將軍,該休息了。”
“是啊,該休息了……”
老將心未老,卻已遲暮。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