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煙鬼敢對公孫劍視而不見,可不敢輕視了給自己發賞錢的人,他將氈帽扒開,露出那一張布滿皺眉的老臉,笑嗬嗬說道“不辛苦不辛苦,幾個小毛賊而已,大頭都被林大宗師攔下了。”
“大頭?”
“宋府的恩怨水落石出了,當初讓宋家大小姐險些遇害的凶手找到了。”
林秋風從房頂輕飄飄落下。
於有俊皺眉問道“什麼來頭?有無官家身份?”
“有一些淵源,但是不影響,是以前在中州的一個大戶人家為了穩固他們在中州的勢力,所勾結的一幫土匪,不過自從那戶人家去了京城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後,就再也沒和這群土匪有所交流了。”
於有俊又道“和宋老爺子有什麼恩怨?”
林秋風撇嘴笑了笑,“無非就是商賈之間的爭鬥罷了,隻是不知道這次那些土匪的出動,和那戶人家有沒有關係,宋老爺子已經托關係去查了,將軍府也在調查中。”
“將軍府出麵的話合適嗎?”
林秋風用腳在雪地上畫了一個圈,然後重重一踩,方圓兩三丈的雪堆瞬間飛向天空炸碎,“那些土匪中有個高手,好死不死的招惹了將軍府,咱們將軍府既然作為中州的軍政一把手,底下的百姓受了威脅肯定是要出手的,更何況還是一個為中州乃至北疆道做了不少貢獻的宋府。”
於有俊覺得林秋風說起那些土匪的時候,好像有些慍怒,這位師兄的脾氣可是極為公孫和的,能讓他生氣的事情不多,這次看他臉色的怒氣,於有俊怕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內,將軍府還真出現了什麼不可控的局麵,擔憂問道“林哥,怎麼一回事你跟我說說,我心裡好有個底兒。”
“你讓他說不是揭他傷疤是什麼。”
老煙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積雪笑道“這幾日宋翎兒一直在府上做客,幾天前有個土匪中的‘大頭’深夜來到將軍府,想要暗害宋翎兒,恰巧被當時還未入睡的林大宗師察覺到了,也給擋了下來,但是林大宗師好像也沒在那人身上討著什麼便宜,被那人給跑了。”
於有俊知道前因後果之後,隱去擔憂神色,隨之而來的是一抹驚訝,林秋風可是道境的高手,整個天下間能讓他吃虧的人屈指可數,一群小小的土匪之中,竟然還有這等高手?
林秋風臉色有些難看,他沉聲道“相境的一個老滑頭罷了,隱匿手段和逃命手段不錯,若不是我當時就在房頂打坐,估計還真會被他得手。這人狡猾的很,見偷襲不成轉身就跑,輕功極為不俗,我沒能追上他,不過他背後也受了我一槍,如果能正麵和他打一場,我一招必殺他!”
於有俊點了點頭,他對林秋風的武力一直很有信心,如果這天下間能排個武榜,林秋風絕對能進前十之列,他安慰道“林哥彆氣了,一個宵小之輩而已,不值得,如果再有下次,必將其除掉!老沈,你也彆笑話林哥了,你不是最擅長追蹤殺人嗎,這次不也沒有提前察覺到。”
於有俊口中的老沈便是老煙鬼了。
老煙鬼磕了磕煙杆子,眼神陰沉,冷笑道“行了,老頭子我也不多說了,下次若是讓我見到那小子,一定要把他扒皮抽筋。”
林秋風作為道境高手沒能留下一個相境人物是有些說不過去,但是老煙鬼這一生鑽研的探氣功夫在被人混了過去,要說丟人,還是老煙鬼最丟人。
於有俊一笑,踢了一腳老煙鬼說道“到大門裡頭躺著去,躺在將軍府外麵,不知道的還以為將軍府虐待老人呢。”
老煙鬼點燃煙槍,頭一橫,“不去!這裡能曬著太陽。”
於有俊苦笑一聲,他拿這老頭子也沒辦法,正所謂一老如一寶,這當年叱吒江湖的索命鬼也有這麼任性的時候,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恐怕都不甘心去投胎了。
於有俊見管不住索性也就不管了,二人並肩入府。
“進展可還順利?”
於有俊點了點頭,這次去見孫思漁的目的以及去京城的目的,林秋風也是知道的,他開口道“中間有幾個小插曲,不提也罷,孫思漁那邊同意派人過來了,至於什麼時候派來,要全憑他做主,程尚書那邊我也去了,工部尚書府管事說什麼沒在府上,我估計他就是為了避嫌,或者他也知道我去找他做什麼。”
林秋風聽到於有俊的訴說,他歎了口氣道“你這幾乎等於沒做成,孫思漁萬一等個十年八年再派人那也是他決定,程尚書那邊也沒見到,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在你手握大權,朝中卻沒有說話的人,很容易三人成虎,被誣陷個莫須有的罪名。”
林秋風說著顯然是有些急了,中州軍很多事情他也知曉一些,開春之後大軍肯定要開拔,俗話說攘外必先安內,這內部沒完善,很容易萬劫不複!
於有俊有些心熱感動,真是苦了這個不愛說話又特彆操心的師兄了,他搖了搖頭慰藉道,“其實這兩件事表麵上看似沒完成,其實都完成了的,孫思漁既然答應我了,肯定不會反悔,堂堂大儒和他人玩文字遊戲也未免太幼稚了,而且我是拿經略使之位的職責之便,然後庇佑他寒門士子順利入仕換來的。至於程尚書,我更傾向於避嫌,如果他和我碰麵了,又被什麼有心之人看到了,以後就算是他在朝堂上幫我說話也沒人能信,我是絕對信得過程尚書這個人的,六部尚書中,他是為數不多的清官。”
林秋風長出一口氣,“既然你這麼想,那我也就不杞人憂天了,但願這二人都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
於有俊摟住林秋風的肩膀,笑道“放心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