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三人一身戎裝趕到經略使府邸的中院廳堂,要說這個潁州經略使府可比中州將軍府氣派了許多,光是花園就有五六個之多,在綿綿細雨之下,青翠的綠葉更加有光澤,路邊的花叢牡丹顯得嬌嬌欲滴,猶如麵容姣好的女子裹上一襲薄薄的輕紗,顯得那麼的美輪美奐。
劉飛義以及何固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劉飛義在一旁閉目養神,見著三人到來,悠悠睜開眼睛,換上一副職業笑容。
“劉大人,何大人,久等了。”
於有俊抱拳問候入座,此時他們才發現,這廳堂中央還有一個巨大沙盤,上麵描繪出了西蜀三州以及潁川三州的地貌地勢,就好比將攻防圖立體化了起來。
何固煮著春尖兒新茶,這就是穀雨時節所飲的穀雨茶,這茶茶葉芽葉肥碩,色澤翠綠,葉質柔軟,讓人看起來就歡喜的緊,煮出來的茶香更是滋味鮮活,香氣撲鼻,讓人心爽神怡。
公孫劍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茶葉,看的那叫一個食指大動,心想著這玩意炒菜應該更香。
何固看了一眼他,看出年輕人眼中的疑惑,以為他是不懂這是什麼茶,雖然不知道這個年輕人一直跟著於有俊,和於大人是什麼關係,但是何固不敢怠慢,撚起一葉解釋道“這叫穀雨茶,除了嫩芽外,又分為一芽一嫩葉和一芽兩嫩葉,一芽一嫩葉的茶葉泡在水裡像展開旌旗的紅纓槍,被稱為旗槍,一芽兩嫩葉則像一個麻雀的舌頭,被稱為雀舌,與清明茶同為一年之中的佳品。在潁川道,大多都是女子在穀雨時節幾乎每天都要喝二兩穀雨茶,多喝穀雨茶可以讓氣色紅潤還能延緩衰老。”
“這麼神奇的嗎?”
公孫劍笑道“那豈不是每天都喝就能長生不老了?”
“非也非也。”
何固有些好笑,“這穀雨茶也就新茶有那功效,若是時間放得久了,茶味十分苦澀不說還有幾分毒性,當然不是什麼致命的毒性,可以入藥。不過話說回來,這穀雨茶放久了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經過高公孫烘烤之後有異香,非常便於烹飪,也有百姓春時收集穀雨新茶,到了夏末烘乾用以給飯菜入味。”
公孫劍嘟囔一聲,“還真讓我給猜對了,就是可以炒菜用。”
何固頓時臉色就黑了下來,感情自己說那麼多,全都是對牛彈琴了。
“公孫,不得無禮。”
於有俊佯怒罵了一聲,不過他心中也是憋著笑,和公孫劍科普,除非是他感興趣的事,不然那就是雞同鴨講。
於有俊也不耽誤時間了,開門見山說道“劉大人,何大人,這次有什麼事情相商。”
劉飛義指了指下方沙盤,“本官最近也想了許久,覺得於將軍所說的主動出擊也未嘗不可,恰好過了穀雨之後山路好走,適合大軍行軍,此次邀諸位前來,就是想聽聽眾位有什麼高招,怎麼一個主動出擊的法子。”
於有俊站起,“打西蜀,必先打渝州,渝州是西蜀門戶,打下他咱們才能占據強力優勢。”
於有俊來到沙盤前,近距離觀察沙盤之後他暗暗點了點頭,看來劉飛義還真不是個廢物,這沙盤繪製的地形細節,和柳慶勻帶回來的情報差不多!
劉飛義也起身來到沙盤前,自從他從呂公公口中得知陛下在撰寫聖旨的時候,神情凝重而且急促,想必聖上也是十分看好於有俊,這一個月來他沒有去彆院探訪於有俊,很大層麵上有一些心裡不舒服的原因。
所以對於現在手握指揮權的於有俊,他沒有過多的重視,從官職上來說於有俊是二品封疆大吏,劉飛義不過是三品武職,光這一點就落後一個品級,從聖旨來說,陛下的言辭也向著於有俊,但他依舊隻是尋常同位之人之間的平視。
不過劉飛義既然做了那麼久的官員,自然不是什麼小孩子,憋屈歸憋屈,但是聖旨還是要遵從的,他幽幽說道“於大人守過渝州,不知對於攻城來說,是否還熟悉?”
於有俊點了點頭,他指著沙盤說道“攻城不同於守城,渝州城易守難攻,守城成功不代表攻城就能取勝,而且,劉大人,你這裡少話兩筆。”
於有俊捏起沙石在沙盤上的渝州城門處壘出兩塊與城門同高的地方,輕聲說道“這兩處是將來攻城最大的阻礙。”
劉飛義探頭一看,笑了笑說道“這兩處我見過,不過就是兩個不大不小的山頭罷了,當不得什麼有利地形,他渝州守軍如果真傻到敢分兵到這個山頭,不用於大人出手,本將就能拿下渝州。”
公孫劍在旁邊輕笑一聲,這平西大將軍將這兩處山頭看的也太簡單了,要知道當初守渝州城的時候,這兩個不起眼的地方,可是立了大功的。
劉飛義對年輕人沒什麼好感,他微微抬著眼皮問道“你這個毛頭小子又是何人?上次我就注意到你了,年輕人沒有年輕人的樣子,成何體統。”
柳慶勻在一旁平靜道“公孫將軍是於將軍的副將,還請劉大人放尊重些。”
“找一個毛頭小子當副將,嗬……”
劉飛義後麵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其中不屑一顧的神情顯而易見。
於有俊沒有理會平西將軍的措辭,隻是注視著劉飛義,久久才開口說道“當初本將在兩處山頭放置四百士卒,配合守城士卒就阻擋住了西蜀三萬大軍的三次衝鋒,其中斬殺西蜀叛軍兩千餘人,劉大人,還覺得這不是什麼有利地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