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有俊早就猜測劉飛義與何固很有可能不會待見自己,私下早已給童言海寄去密信,尋求童言海的幫助,此人也算是征戰沙場二十年的老將了,如果能由他來帶領那潁川道兩萬守軍,勝算能更大一些。
當然這些事情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也是他為何不見潁川道其他高官的原因,給足了童言海餘地。童言海能幫忙最好,不幫的話也是人之常情,一個文官太守,更何況中央集權製度下的他已經沒了兵權,誰不希望踏踏實實過安穩日子呢。
想到這裡,於有俊突然笑了一聲,“得到太平日子卻不想過的,隻有你公孫小子一人了吧?”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東望潁川,西庇高蜀,北有虎狼之師!
豎日清晨,龔府大門緊閉,一個身穿紅甲的男子顧不上禮儀典範瘋狂砸門。
龔偉此時正向往常一般,坐在亭子中,呼吸著清晨第一縷至純的空氣,手中的文章還泛有書香,他深深嗅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混雜著最愛的墨香,這難道不是一天之中最好的時辰嗎?
龔偉剛要吐出胸口中那一口濁氣,昨日那個斥候首領又倉皇失措的跑到他的麵前。
“不好了龔統領!潁川道守軍打過來了!”
龔偉那口氣憋在心中沒有吐出來,臉色出現了不健康的紅潤,他張了張嘴,滿臉的不可思議,“你說什麼?!”
“潁川道守軍打過來了!”
“多少人!”
龔偉肝膽欲裂,這潁川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當真敢以小博大攻打渝州城!他站起身大喝一聲,“多少人,距渝州還有多少路程!”
“今日淩晨時分我方斥候不像以往了無音訊,已經可以探查出敵方動靜,據前方斥候來報,已經不足十裡了,至於人數……目前還在探查中。”
這個斥候首領怎會知道,他這次之所以能探明,是因為於有俊下令不再肅清西蜀探子,但是他若想更進一步探查人數就難如登天了,要知道於有俊還有一個命令,五百米以內的西蜀探子,皆殺。
龔偉眼神眯起如毒蛇一般,他冷聲道“敵軍都打到眼皮子底下了才知曉,你還挺自豪?再讓他們往前五裡,站的高的城樓守軍都能看見了!連人數都查不出來,我要你們這幫廢物有什麼用!”
斥候首領咽了口唾沫唯唯諾諾。
龔偉狠聲說道“若不是留你們這幫廢物還有些用,本將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滾回去再仔細探查,我給你兩個時辰的時間,若是還探查不出來,你就提頭來見!滾吧!”
斥候首領這輩子都沒聽到過這麼動聽的話,他連忙下跪磕頭,砰砰砰三個實打實的大響頭,額頭上出現了絲絲血跡他不覺得多痛,能保住小命就已經很不錯了,等到他再起身一時,地上有一攤濕潤。
龔偉皺了皺鼻頭,冷聲道“廢物!站住!”
斥候首領腦袋中的一個弦好像崩斷了,他緩慢地顫抖著身體扭過來,看著那位步軍統領臉上的厭惡神情,他雙腳一軟又跪了下來,“饒命啊將軍,屬下這就去探查,再探不出來不必勞煩將軍動手,屬下以死謝罪。”
“你慌什麼!本將說兩個時辰那就兩個時辰,看你那慫蛋模樣!待會你出去之後再派人稟報回荊州,人數暫且就說有五萬人。”
“屬下遵命。”
斥候首領喊了一聲扭頭就走,卻不想才轉頭,又撞上一個魁梧的身體,首領抬頭看去,差點被嚇昏過去,他顫抖著聲線說道“二將軍……屬下有眼無珠頂撞了二將軍,請二將軍恕罪。”
“乾什麼玩意,走路也不知道小心一點,辛虧老子身體好,不然非讓你撞出個好歹來,是不是我哥又給你什麼任務了,快去吧,莫要耽擱了。”
這龔智是從門外進來了,一看就知道昨夜他沒在龔府過夜,再看他臉上春意盎然,一隻手還揉捏著腰部,恐怕昨夜再床笫之上與一群“敵軍”大戰了數百個回合,還能自己走回府內,看來也是險勝。不過勝利了精神也好,龔智不明就裡,沒有為難斥候首領,後者正了正撞歪的軍帽急匆匆跑了出去。
龔智走向亭子,本想著與哥哥分享昨夜自己是如何的勇猛無敵,可是看到哥哥還帶著怒氣的麵容,他縮了縮腦袋,“哥哥,又發生什麼事了?”
龔偉麵色陰沉,對其他人做事不妥當還能發飆,但對這個昨夜不務正業的弟弟他強忍住了怒火,“潁川道那邊打過來了,這群廢物斥候連個人數都探查不出來,更過分的是等到人家打到城門處了才知道。”
“什麼!就是剛剛那老小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龔智一聽那還得了,轉身就要追那個斥候首領。
“滾回來!”
見弟弟還分不清事情輕重,他憋在心中的火氣終於爆發出來,“你現在心思是不是都在女人身上,這次渝州城若是守不住的話,你說我們兄弟二人能不能活一個!?龔智,你現在立馬給我滾回房披甲,我現在去調軍,半個時辰後到城樓集合,如若有誤軍法處置!”
龔智被這麼劈頭蓋臉一罵,他也不敢耽誤,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回他的院子中。
渝州城又炸開了鍋,全城隻要是披甲持戈矛的人全都動了起來,無論是正在巡街的士卒還是昨夜當值正在睡覺的值守,全都被調動出來,整個街道的百姓紛紛避讓,避讓不急的直接被馬踏死也沒人敢上前收屍。
全城甲士動員之後,告示也張貼出來了。
整座城的百姓無一不驚恐萬分,更有甚者一些沒眼力見的民婦直接坐地嚎啕大哭,前幾年才打過仗,整個渝州城上空的血腥味彌漫了大半個月才散去,門外屍體都發了瘟,火燒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有好轉,怎地現在又要打仗了,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但是也有身在蜀地心向大周的百姓,能打西蜀的還能有誰?南朝是絕不會渡萬裡而戰,隻有大周毗西蜀的潁川道了,這些百姓皆是心中暗喜不敢暴露出來,在熟識之人間也隻是眼神交流,期望著大周勝利,將故土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