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慶勻笑嗬嗬感慨道“很久沒吃到於將軍做的飯菜了,很是想念。公孫,你有口福了,咱們於將軍做飯可是一等一的好。”
公孫劍趕忙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入腹,一瞬間陶醉的表情溢於言表,捂著嘴巴生怕香味從口中散出,甕聲甕氣的說道“好吃,好吃!有空了於將軍要教我做飯,回頭我要回中州給翎兒露一手。”
於有俊氣笑了,這小子變臉還真快,他倒了一杯水輕輕說道“有空再說。”
柳慶勻大快朵頤的同時還不忘問一句,“於將軍,咱們這些菜是在渝州采購的?將士們吃的是不是這般豐盛?現在正在打仗,要一視同仁,不宜開小灶。”
於有俊點了點頭,“說到這你們要感謝渝州百姓,都是他們親自送來食材食物,百姓們還自發的將將士們帶回家吃飯,或者做好了送到軍營中去,他們吃的隻會比咱們好,不會比咱們差。”
“那我就放心了。”
柳慶勻再也不客氣,捧著一隻荷葉包著的叫花雞就啃,這桌子上最香的就是叫花雞了,公孫劍見勢不妙,怎會讓這老饕得逞,上前就搶,二人一時間弄得滿臉是油不亦樂乎。
於有俊勾起嘴角笑了笑,柔聲道“慢點吃,彆爭搶,其他也不錯,嘗嘗玲瓏鴨掌,我用一下午的時間特製大蒜辣油,味道十分過癮。”
公孫劍搶不過柳慶勻,狠狠地瞥了這為老不尊的老將一眼,將大手又放到了鴨掌上,剛入口他一下從板凳上跳了起來,奪過於有俊的茶壺猛灌了幾口,埋怨說道“怎麼那麼辣。”
柳慶勻哈哈一笑,“一看你小子就不會吃東西,無辣不歡無蒜不喜懂不懂?正所謂吃飯吃清淡,千軍萬馬不能戰,多來兩口!”
柳慶勻捏著公孫劍的腮幫子,又塞了兩隻鴨掌進去,公孫劍被辣的全身無力怎會是這老饕的對手,兩隻手像是落水孩童一般胡亂抓著,一不小心抓著柳慶勻的胡子,他一用力,整個大堂就出現了兩種慘叫聲。
於有俊搖頭苦笑,不理會這一大一小的打鬨,自顧自走到門外,看著天上的月光,喃喃道“這等平靜的日子,竟也是我想要的。”
他伸出手在玉盤之下虛握,好像要握住天上高掛的廣寒宮闕一般。
公孫劍此時走了過來,渾身油膩,兩個嘴巴腫的就像是蒸糕甜品一般,十分滑稽。
於有俊頭也不回,“吃飽了?”
公孫劍朝屋內努了努嘴,“勉強算個半飽,沒想到平日裡威風堂堂,不苟言笑的柳將軍,也有這般無賴模樣,像餓死鬼投胎一般。”
於有俊擰了一下年輕人的耳朵,“不許沒有禮貌,柳將軍這不叫餓死鬼投胎,他如果不參軍的話,估計就是一個美食家,以前沒仗打的時候我就問過他想做什麼,他很簡單,就是吃遍天下美食。”
公孫劍訕笑一聲,將油膩的手掌放在於有俊的肩頭上,“那於將軍打完仗之後想做什麼。”
於有俊嫌棄的打掉前者的手掌,但為時已晚,白淨的衣衫上映上了五根黃的手指,他扯了扯嘴角,翻了個白眼並未回答,而是反問道“如今對行軍打仗有沒有正確的認識了?”
公孫劍坐在他身旁說道“算是有一些了,不過我嘴笨,說不好有什麼認識,隻能在實踐中用行動表明。”
“你嘴笨?你嘴笨的話咱們中州軍全是啞巴了,罷了罷了,以觀後效。”
“什麼就以觀後效?我又沒犯錯……”
公孫劍說著有些心虛了,歪著腦袋仔細回想,可就是想不出來自己到底哪裡又錯了。
於有俊扭頭笑了一聲,岔開話題道“你知道齊得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公孫劍詫異於於將軍的話題跳躍,一般人還真跟不上說話節奏,他想了想說道“長相中上,身材不好。”
於有俊翻了個白眼,有些無奈的說道“我是說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問你對他有沒有了解,不是他長得什麼樣!”
“了解基本沒有,就是知道他挺聰明的,他曾經告訴我如何取天下,我覺得在理,說什麼截斷靖州以東,以廣陵為守,西通西蜀道。”
於有俊皺起眉頭問道“他大概在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少說也得有五年了。”
“五年前……”
於有俊沉思起來,五年前能說出這番話,可見齊得黃的聰明才智多麼出眾,當今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五年前那可是廣陵道最亂的時候,也是最矛盾的時候,既有繁華一麵又有荒涼一麵,齊得黃看到的局勢和他說出的話相映襯,如果那時候公孫劍有兵馬的話,在廣陵道拉起王旗,不僅可以以肥沃土地以及四通八達的驛道水路來養兵,還可以靠著這全中原最中心的地方來休整,隻要公孫劍根基尚在,無論吃多少敗仗,都能靠廣陵道那特殊的環境補充回來。
可見齊得黃當時的眼光已經是天下無人能及了,也辛虧那時公孫劍沒有兵馬,否則大周如今可能麵對不了西蜀南朝,李自真也不會順勢造反,而是麵對一個兵強馬壯,且經濟強度不輸大周的公孫家大軍!
於有俊默默歎了口氣,他的背後竟生出一些冷汗,這些事情實在不敢想,想想都覺得後怕。
公孫劍百思不得其解,不論林秋風那種武林宗師,還是統領千軍萬馬的於有俊,提及齊得黃皆是談虎色變,那個五短身材常年靠在槐樹邊打盹的黃大叔,竟然能做到讓這兩個領域執牛耳者忌憚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