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劍回頭一看,這人穿著與斥候相同規格的衣服,但是顏色卻是極深,他靠在樹乾前還真不那麼容易發現。
“喲,是於將軍的親衛斥候啊,本將以為源州以役過後,你們就銷聲匿跡了,沒想到還在我們身邊潛伏呢?”
那人哼笑一聲,“公孫將軍言重了,潛伏一詞用的不太恰當,於將軍也是為了諸位將軍好,派我們來保護諸位而已,還請公孫將軍不要為難我們,回營去吧。”
公孫劍揉了揉手腕,“我這才修養好,也不知自己現在武功如何,要不?比試比試?”
那親衛斥候輕輕搖頭,走到公孫劍身邊,一揮手,一陣煙霧飄來,公孫劍知覺四肢突然無力起來,但是頭腦尚且清楚,公孫劍眉頭緊皺,死死盯住這個人,萬一他是敵方內應,可就完了。
“看著我!你是何人!”
斥候蹲下身子笑道“公孫將軍不必擔心,於將軍早料到你不會聽話,就下令讓我們對你不要那麼手軟,這迷霧隻是暫時讓你失去行動能力而已,回到營地後喝口水緩一緩就好了,不過為何要看著你……呃……”
親衛斥候還未說完,一翻白眼就栽在地上。
這時,一個壯漢身影走了過來,從身上拿出一個竹筒,托著公孫劍的頭將水流倒入他的口中,片刻之後,公孫劍從地上爬起,但是渾身依舊酸軟無比,他看著躺在地上的斥候說道“知道為何讓你看著我了吧。”
隨後公孫劍指了指那個彪形大漢,“嶽荀義,你這一棒子下去,也不怕把他打死了?”
“斥候沒個斥候樣,好像迷暈了將軍就有多厲害一般,死就死了,拖出去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是。”
公孫劍撇了撇嘴不予理睬,這小子在含沙射影自己沒有防備心,輕易就被迷倒了。不過話說回來,這胖子可越來越凶殘了。
嶽荀義笑了笑,“你偷跑出來不會是為了賞景兒吧,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公孫劍錘了嶽荀義一拳,玩笑說道“你看你說的,好像我真被軟禁了一樣,其實我也什麼事,就是待久了無聊,僅僅是出來散散心而已。”
“於將軍沒有說不讓你散心,隻是不能出大營範圍而已,你是怕那兩個家夥跟著吧,還有暗中的那個斥候,所以你昨天暗示我一番。”
“行啊,你倒是越來越聰明了。”
“於將軍是在軟禁你。”
公孫劍聽後一愣,隨即大笑道“怎麼會,於將軍是為了我好,受了傷不能見風,再說了現在我沒什麼事出去做什麼?”
“你沒什麼事為什麼不能出去?於將軍真的在軟禁你。”
嶽荀義突然正色,眼睛死死盯著公孫劍,“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他現在在慢慢把你的權利壓縮……”
“權利?我有什麼權利?”
還沒等嶽荀義話說完,公孫劍哈哈笑道“嶽荀義,你想多了,於將軍要壓縮的我的權利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你看看我現在,彆看彆人整天喊我將軍將軍,按我說我算哪門子將軍,手上有什麼?就連後來的童言海都能掌一萬人馬,我手上寸兵都無。你真的是想多了,我現在手上壓根什麼權利都沒有,於將軍要壓縮我的權利?他壓縮什麼?你也不想想。”
公孫劍冷笑一聲,拋起手中的石子兒說道“現在的我,就是這塊石子兒一樣,哪裡需要往哪裡丟,但是我沒有任何怨言,嶽荀義,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
嶽荀義點了點頭,“這樣看似無權,但你是於將軍手下權利最大之人,整個中州軍,除了潁川守軍,隻要於將軍點頭,你都可以調動,你可以臨時做左右將軍,臨時做先鋒軍,甚至可以去做斥候,你……”
嶽荀義說到此處,突然停頓下來,他苦笑一聲,“我明白了,無權是最大的權利,有權卻也是最大的無權,這樣一來,你所能擁有的權利,全在於將軍的掌控之下,也就沒有壓縮權利一說了,是我想多了。”
“不錯,我現在就相當於一個空池塘,於將軍想讓這個池塘灌注多少水,那就隻能灌多少水,等這些水儘了該儘的義務之後,他還派人抽出這些水。”
“你心無怨言?”
公孫劍搖了搖頭,坐直了身子,“並無怨言,我不知道你當初為何而參軍,但是我一直沒有忘記我的初心,隻要是打那些企圖分裂之人,或是有統一天下之任,無論我是什麼官職,隻要我能上戰場,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而且,我跟隨於將軍已經六年了,六年間我做到你說的那樣,無權之將卻是整個中州軍最大的將領之一,我已經很滿足了,若不是遇到了於將軍,我可能還是個小卒子,或許已經死在某個戰場之上了,或許逼不得已隨李自真謀反,如果說我最初的生命是爹娘給的,那我第二條生命,就是於將軍給的,他在我眼裡,與爹娘無二。”
嶽荀義深呼口氣,“我明白了,是我多想了,對不起。”
“何須道歉,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想讓我能夠實實在在領兵,但是這個權利二字,你現在看的太重了,重的讓我害怕,嶽荀義,你既然能為了周英老伍長的一席話,甚至一件事可以替我擋刀,又為何變成了現在這般人。”
“我……可能是被權利衝昏了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