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三雙手抱拳,言道“大人,常州民變,蘇州亦有行動,整個江南都已被鼓動起來,現在隻需你振臂一呼,頓時能結成一根繩……”
錢謙益雙目一瞪,質問道“誰教你的?”
霍三是個大字不識的文盲,他能說出這種話?
在錢謙益逼問下,霍三直言道“此乃陳家老爺所說。”
錢謙益嗬嗬笑了兩聲,警告道“告訴你家老爺,老夫勸他及早收手,否則必會引火燒身。”
這位陳老爺大有老頭,他名叫陳仁伯,有個兄弟叫陳仁錫。
前不久的科考舞弊案中,陳仁錫飲毒酒自儘身亡。皇帝仁慈,對他的家人從輕發落,並沒有涉及陳氏家
族。
陳仁伯聽聞弟弟的死訊,認定陳仁錫是被朝局陷害,發誓要報仇雪恨。
他首先找到錢謙益,探尋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錢謙益隻能含糊其辭,東林書院的大多數勾當,不管好的壞的,韓煻是老大,錢謙益是那個牽線搭橋的,陳仁錫往往負責具體執行。
按理說,錢謙益的罪過不比陳仁錫小,但是他安然無事,反而是陳仁錫必須死。
在錢謙益模棱兩可的態度下,陳仁伯抓住對方的弱點,一步接一步實施自己的計劃。
陳仁錫死之前豢養大批江湖俠客,被皇帝分化瓦解多部分,還有一些被陳仁伯全盤接收,成為他此後行動的爪牙。
陳仁伯想,對手是一國的皇帝,雙方力量天差地彆,怎麼才能如願報仇昵?
他準確找到大周社會上的問題點,那就是江南地區占據社會極高比例的奴仆,想辦法挑撥他們與主人鬥,很容易形成整個階層的對立情緒,進而幫助自己達成所願。
霍三是他的爪牙,而且是非常得力的一個。
此人最早是順義皇莊的旗校,他的叔父是順義皇莊的管事太監。公孫劍還是信王的時候,曾經與他們鬥爭激烈,最後還乾掉了他的叔父。
霍三僥幸保住一條性命,落魄後輾轉各處,因為曾經的經曆被陳仁伯看中,收為帳下一名乾將。
他今天找到錢謙益,不是筒單說句話,按他們家老爺的說法,必須想辦法扯上錢謙益,最好把他綁在一條船上。
這條船,是賊船。
錢謙益怎會不知道,皇帝有多大威力,他已經親身體會過,絕不是尋常人所能抵抗。
可錢謙益有把柄在陳仁伯手裡攥著,因此一直以來都是不置可否的態度,既不能同流合汙,也沒有嚴詞拒絕。
霍三今天來是請他出山,老爺教的幾句話說完,似乎沒有效果,於是他將陳仁伯的親筆信拿出來,遞到錢謙益的手裡。
錢謙益看完,臉色有些發白。
不得不承認,陳仁伯手段夠狠辣的。短短一兩個月時間,他已經搞得江南地區雞犬不寧。最狠的是江陰徐霞客一家,陳仁伯聽聞此人最近與皇帝走得近,奴仆鬨事時加了一把勁,幾乎將其全家斬殺殆儘。
這就是你們靠近皇帝為虎作倀的代價。
錢謙益聽聞後毛骨悚然,沒想到不止陳仁錫豢養俠客,他兄長陳仁伯的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
錢謙益並不準備卷進去,陳仁伯的舉動即便造成江南大亂,還是無法殺掉皇帝,他最終的結局還是失敗。
剛才看過信件,錢謙益有些傻眼。
在信裡,陳仁伯推斷說,皇帝麵對江南奴變一定會親自到場,他又是個喜歡裝腔作勢的皇帝,這一路上會有很多殺掉他的機會。
錢謙益看後毛骨悚然,深感陳仁伯之陰險恐怖。
他了解皇帝的脾性,知道這檔子事一定能引他前來。又知道皇帝喜好輕車筒從,周圍的護衛通常是有一定漏洞的。
如果陳仁伯準備充分,他是有很大希望刺殺得手的。
但是,錢謙益仍舊不為所動。殺了皇帝,又能怎麼樣,然後昵?
霍三告訴錢謙益兩個消息。
其一,老爺準備讓大人出任百官之首,也就是內閣首輔。
錢謙益哼了聲,你得先有個國家,然後再分配官職。
霍三接著說道“其二,老爺告訴你,已經找到潁上郡王。”
潁上郡王公孫由矩?福王的兒子,福王世子公孫由崧的弟弟。
錢謙益更想離他們遠點,陳仁伯之舉是要謀國,另立新君。
霍三卻步步緊逼,我家老爺說了,恐怕由不得大人你。
錢謙益問,老夫若是不從昵?
霍三回答“那大人做的那些醜事,都會大白於天下。還有大人的家人,恐怕會與大人陰陽兩隔。”見錢謙益神色頹廢,霍三進一步說道“老爺還說了,畫舫上那名女子,如果大人喜歡,隨時可以帶
公孫劍的船隻尚未抵達聊城,廢除官奴的聖旨已經發出,從此以後官方沒有奴仆,不管是男的女的。坊間紛紛傳言,連朝廷和各級官府都不要奴仆,民間為何還允許昵?
有人說,用不了多久,大周朝從上至下“廢奴”的旨意會下來,到時候不管你家財萬貫,還是良田百頃,都不能蓄養奴仆。
更有消息靈通人士表示,廢奴會從山東開始。巡撫李精白強買小妾,已經被皇帝當場責罰,據說要出、台非常細致的管理辦法。
公孫劍聽劉文炳彙報這些消息,衝身邊的兩名女子會心一笑,彆人怎麼說就由他吧,具體怎麼做到時候就知道了。
前麵臨近渡口,公孫劍提議先不去聊城,轉道去兗州魯王城看一看。
周婉言和海蘭珠不太理解,怎麼皇帝突然間變得閒情逸致,到了哪個地方都要遊覽一番。
公孫劍一臉輕鬆,誌得意滿的樣子。
海蘭珠問“陛下,你為什麼每日都春風拂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