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這一頓,老王搞得極為豐盛,而且是以家禮相待,王珂和小王依也出席了,幾人做了一桌。老王直言家裡沒規矩見笑了,公孫劍倒是高興這樣,簡簡單單的甚好。
桌上論了年歲,春蘭十六和古靈兒同歲就是月份上大些,下來就是王珂今年十五,公孫劍十四,王亶十二,小王依七歲。
排了年歲便論了兄妹,一桌飯吃了酣暢淋漓,倒真像一家子團圓。
席上春蘭也多少吃了些,還讓小王依灌了一杯酒,喝了酒,春蘭臉上顯出些紅暈來,看公孫劍便又不像適才在花園所想,那時強顏歡笑就是想報仇,殺人倒不至於,攪的他家宅不寧卻是一定了。
可這時再看,心裡又覺得自己有些過了,說到底他並不曾真壞了自己,前前後後來看這納妾更像是個救自己出來的借口。
可真的是這樣麼?春蘭心裡七上八下。
另一邊的王珂,剛剛見過公孫劍,心裡是大失所望,目有重瞳不假,可腦袋大身子小,怎麼看都像個怪物。不過這時再偷看時,也不知是看多了習慣了還是喝了酒頭暈了,反倒覺得這人挺有趣。
和小弟說話偏不想個年輕人,倒像是個老學究,把小弟教訓的灰頭土臉,平日裡他拿來顯擺的事讓公孫劍一說,都是小孩子胡鬨。
王河偷看公孫劍,公孫劍也免不了瞧上幾眼,小王依和王亶不必說和這個時代的人沒兩樣,偏這個王珂不一般,長相大氣身材絕佳,和當下女子的靈約風絕不相同,更像是個前世之人。
難道老王也想來個關門捉婿?公孫劍胡思亂想片刻自嘲的笑了,自己什麼樣自己還不清楚麼,誰會看的上,指定是人家看自己長得稀奇多看幾眼罷了。
一頓飯就在這歡聲胡想,偷看亂瞧中渡過,老王大為高興好久沒這麼暢快了。吃完飯,公孫劍姐弟告辭,老王幾人送出門外,等的走遠了,王道昌笑道“曼兒看如何?”
王珂臉色一紅,哼道“爹先不說這個,怎麼今天和老頑童似的,我還以為自己的爹換人了呢。”
“哈哈哈哈。”
王道昌一捋胡子笑道“這公孫老四是出了名的混賬,正經路子反倒生遠了,不如胡鬨些來的自然。”
王珂聽了點點頭,嗯,就算在理,又道“可爹為何能看的上他?”
王道昌看著拐過雜樹林的幾人,笑道“這小子彆看是個混賬,可並非如此,行事頗有分寸,能聽的進人勸,而且更為難得的是知道好歹,眼光遠大。”
“啥,好歹?這也難得?”
“當然,彆以為好歹容易,天下間絕大部分人,遇事來臨可真分不出好歹來的。”
王珂聽完若有所思,盯著公孫劍消失的方向,皺了皺鼻子,哼道“知道好歹也是個醜八怪。”
公孫劍和古靈兒帶著春蘭去拜訪老王員外王道昌。
彆說還真有效果,小王依這個小不點一腳將春蘭的心門給踹開了,一通人好生相勸,春蘭終於恢複了點人氣,也能說話了,也知道不可再作踐自己了。
幾人辭彆王道昌回家,過了雜樹林,公孫劍讓大頭和翠兒先回,古靈兒不知他要乾什麼,春蘭頓時心就提上了嗓子眼。
“春蘭,我知道你心裡狠我,可那是迫不得已才使的法子,不那樣就沒有折騰要你的借口。現在你也出來了,把身契拿上你走吧。”
公孫劍說完默默掏出春蘭的身契,又拿出一小包銀子來。那臉上的惆悵,配上夕陽的餘暉,要多無奈就有多無奈。
“四弟。”
古靈兒沒想到公孫劍會這麼做,而春蘭則吃了一驚,看著手中的身契和銀子,這才明白公孫劍是真的隻想救自己。
“你真的讓我走?”
“是,大丈夫不做乘人之危的事。”
公孫劍一甩袍子背過身去,夕陽之下,一派大俠風範,雖然那背影有些不搭調。
“我。”
春蘭說了個我字,卻再也說不出話來,直盯盯的看著眼前之人,心裡翻公孫倒海一般。當初夢裡期盼能離開公孫家自己生活,時時夢日日想,可真到了這個時刻,卻又不知該如何了。
古靈兒在旁叫道“春蘭,你彆犯傻,你一個人可怎麼活?”
一個人?春蘭聞言,內心忽然恍然,這不正是自己所求的麼,天大地大自有活人之處。當下深吸一口氣,抬眼說道“四少爺相救,春蘭無以為報,隻有來世結草銜環。”說完款款一禮到地。
啊?不是,還真要走啊?
公孫劍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好好磨合,慢慢親近不好麼,非得玩什麼欲情故縱想一步登天,這下可好,裝叉過頭,人家就坡下驢,傻眼了吧,自己他娘的就是個傻缺。
“春蘭啊,要不你再考慮考慮,你走了,能去哪?”
公孫劍舔著臉又開始勸了起來,古靈兒狠狠瞪了她一眼,急急勸解起來。
“是啊,春蘭,你孤身一人實在太危險了,不如就留在家裡。四弟說納妾就是個玩笑,你還是你。就算要離開,也要想好了去處不是麼?”
古靈兒能想到的詞都用上了,可春蘭卻苦笑一聲道“多謝小姐好意,我身微低賤,到哪裡都一樣,我有手有腳,總能養活自己。”
“啥,你拿啥養活自己?你知道外頭多亂麼?你一個女孩家家的,讓人拐了去怎麼辦,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讓人賣了和個莽漢過一輩子,每天做飯生孩子?最慘的是賣到私察子裡,那一輩子可就完了。”
公孫劍徹底扔了剛才的狗屁模樣,瞪得大眼緊盯春蘭,恨不得將她一眼瞪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