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做作,倒把朱詢嚇了一跳,老公孫家的事他這些天來也知道了不少,不過卻不太在意,攀龍附鳳人之常情,不攀倒顯得有些假清高。
不過像老公孫家這樣攀的差點家破人亡的倒是少見,可見是個沒什麼城府的人家。再一個還是公孫劍的親族,麵子不能不給。
當下便和顏悅色的道“二位善人請起,不知為何來此拜見?”
二人一見朱詢如此,心懷大樂,看來這次是來對了。想想之前和老太監的一番做作,心頭大悔,賠大發了。
又偷眼看了看朱蘊乾,隻見這人一副吊兒郎當藐天蔑地的模樣,也沒見著有多少氣勢,心裡便覺得猜對了,指定這是實權宗室,隻有那樣的人家才能培養出如此放蕩不羈的氣質來。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瞬間便打好了主意,公孫姝要嫁,永安也要抓在手中,兩位皇親加持,卞州,不,整個府城,不,全省何人敢小看。
美事想的挺好,公孫守道整了整身形,躬身答道“不敢勞王爺問,我兄弟二人聽聞王爺巡視鄉裡,自覺為甲一方怎能躲於人後,便不請自來,望效勞於駕前,還望王爺恕罪。”
原來如此,朱詢點點頭,正待說些客套話,應付一番也就算了,可沒想到這倆人居然對著朱蘊乾照原樣又來了一番,口中唱道“願為聖親前驅,還望準許。”
“啥,啥,你們叫我啥?”
朱蘊乾剛剛暗罵倆人不識真人當麵,沒眼色的蠢材,轉頭就見二人又來了個聖親,不由得嗬嗬笑問,這聖親是個什麼說法?
公孫守道咳嗽一聲,學著官衙裡的雅音笑道“聖上的宗親不是聖親是什麼,小人可沒有胡說,一看公子便是人中龍鳳,九天十地往來穿梭,我等折服矣。”
公孫守正緊跟著道“折服矣。”
朱蘊乾差點笑噴了,朱詢一頭黑線,剛還以為是個沒城府的,現在看來簡直是愚蠢,有這麼見人的麼?扭頭看公孫劍,公孫同學低著頭一概不理,旁邊方同漸抬頭數梁上的橡子,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樣。
“誒,好好,有意思。”
朱蘊乾扇著扇子哈哈大笑,這時才覺得公孫家這倆貨不是什麼伶俐人,倒顯得有些憨楞。想起公孫姝來,心裡的提防又減了大半,心道就是些許麻煩也無妨,就這種腦子,不足為懼。
當下親自起身將二人攙扶起來,笑道“二位善人請起,本公子愧不敢當。”
“當得當得。”
公孫守道見朱蘊乾笑的開心,自以為二人應對的甚為得體,給公孫守正使個眼色,把那禮盒又拿了過來,雙手奉上,口中笑道“小小土產,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朱蘊乾好奇,打開一看隻是些金玉首飾和兩幅畫,拿起那畫來一看,咦,有意思。隻見上頭是兩位美人賞月圖,看那身形容貌,佳人無疑。
“這是何人大作?”
朱蘊乾來了興趣,這類玩意兒正和他的胃口,公孫守道訕笑兩聲,頗為自謙的道“不才,正是在下拙作,還請公子品鑒。”
“哈哈,好,有空品鑒品鑒。”
朱蘊乾大樂,越看這倆人越覺得有意思,屁也不懂裝風做雅,心裡最後一點提防也儘去了。
朱詢實在看不下去了,本是性情人偏要見這假模假樣的場麵,心裡不舒服,拿眼直看公孫劍,公孫同學也受不了啊,適時站起來笑道“諸位,時辰差不多了,要不咱們開飯?”
“好,開飯。”
朱詢大叫,帶頭就往出走,正巧外頭老王頭跑了來,說酒席預備好了,請諸人移駕。朱詢在前,老王頭引路。朱蘊乾和公孫守道公孫守正一路說笑跟著,剩下公孫劍和方同漸落在了最後。
方同漸皺眉道“師兄,這倆人打的什麼主意?”
“哼,賣女求榮唄。”
公孫劍哼了一聲,隨著眾人來到飯廳。
這回酒席隻有男人作陪,初次拜見是正禮有女眷無可厚非,這上桌吃飯便不能再現身了。朱詢有些失望,偏公孫守道二人毫不客氣,不等下人倒酒,便親自把盞,倒顯得好像他倆是主家一般。
指點菜色有何特點,本地吃席如何講究,喝酒行令怎麼個玩法,說的是頭頭是道。公孫守道主講,公孫守正附和,還彆說,典故張口就來,笑話隨手撚之,倒是讓朱蘊乾有些刮目相看,看來還不是太過不學無術,還是上過學的。
席上又嘮起了家常,這才知道二人一個是舉人一個是縣衙戶房的主事,當然都是過去式了,剛剛丟的。公孫守道和公孫守正長籲短歎,直念有心報國卻無出頭之日,甚是愧對先人。
公孫劍和老王方同漸三個在旁一句話也沒說,隻冷眼看著,偶爾陪上幾杯。朱詢見了,有些不大好意思,悄聲說道“二哥就是這性子,好這些,你們彆介意。”
公孫劍搖頭笑道“曉得,曉得,王八對綠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