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久久不能平息,他他艱難的喘著氣,似乎下一秒便會逝去。
無名眉頭微皺,他以為犯了多大的錯誤。
就這。
他不忍心看著一個熾熱的老婦遺憾,他開口道
“你對九州的感情依然熾熱嗎?”
老婦人一愣,他有些搞不懂無名的意思,但她還是重重點了點頭。
“從未變過。”
“那等什麼,去看看吧。”
無名轉過了身子,不容置疑的說道。
“可是。”
“沒有可是。”
無名皺了皺眉,冷冷的說道。
也不知道是太過於激動還是什麼,老婦人的氣息逐漸變得虛弱,眼睛冒白,下一秒便會死去。
“不行,你還沒有前去看看,我不會讓你死的。”
無名眼睛冒出神光,接著蹲下了身子,手向老婦肩頭一搭,一股純正的靈力朝對方身上湧去。
良久,無名收回了手,臉色發白。
“多謝你救了我。”
老婦睜開了眼,看著無名滿頭的白發,她的眼中憐惜不已。這個孩子太苦了,五十年啊,沒有任何希望,她真的不知道少年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他舉起了手,緩緩向著少年的臉摸去。無名眉頭微蹙,但也沒有躲開。
“孩子,苦了你了。”
老婦輕柔的摸著,明明是一個少年,但他的臉卻那麼粗糙,比那些百歲的老人的臉都要粗糙。
她就這樣盯著,眼中的憐惜越發深重。
“行了,去看看吧,我也隻能吊住你生命一小段時間。”
無名起身,他有些受不了對方的眼神,搞得他都想哭的衝動。但他不能啊,他是守衛長城的硬漢。
“好。”
老婦人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隻是將少年的背影深深烙印在了腦海裡。到了地下,她要向那些老姐妹訴說。
妹妹們,長城沒有被攻陷,他依舊那麼雄渾。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但我給你們將一個故事,一個少年,獨守孤城五十年,沒有援兵,沒有希望……
想著想著,她不由淚流滿麵。
“我送你過去吧。”
看著對方艱難的用力拖行著,無名淡淡的說道,單手一揮,一道溫和的靈光將她送到了前方。
長城雄渾的氣息撲麵而來,她止不住的流淚。
一座孤城,一個少年,這是一個多麼偉大的奇跡啊。
老婦人低下了頭,任憑淚水劃過,這滿腔的感動她隻能深深埋在心裡,帶入地下。
接著,她瘋狂的擦掉了臉上的淚水,深情的朝著裡麵叫道
“三郎,三郎,你還在嗎?”
“我回來了,我遵守了諾言,你也出來吧,來迎接我。”
老婦人整理了衣裳,宛如一位新婚的媳婦,她就這樣深切的望向長城。
良久,沒有回應。
老婦人臉上露出一絲悲切與痛苦。
“三郎,你一切都是騙我的嗎,我不相信啊,難道你丟下我回到了神州嘛,要不然你為什麼不出來見我。”
老婦人嘶啞的叫道,但哭沒有,因為三郎不喜歡。
她費力的朝裡麵望去。
可惜,隻有那十幾位老兵的身影,就算她努力的重疊,也無法將他們的身影與三郎重疊。
她絕望了,整個身子癱軟了下來。
“三郎,你騙我,你騙了我,你走了,你孤苦伶仃的留下了我一個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生是死。”
“五十年了啊,我苦苦等了你五十年,但你中間就沒有留下過任何口信,也沒有委托過任何人,你讓我怎麼活啊。”
老婦人麵色難看,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苦苦的堅守就這樣化為泡影,毫無任何用處,連一聲回應也得不到。
周圍人有些同情的望著老婦人,她們沒有想到,這個老嫗身上竟背著這麼強大的期盼。
可惜啊,終究沒有用。
時光會消磨所有的記號,再堅不可摧的誓言到最後都顯得可笑。
眾人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
老婦人不再開口講話,她嘴巴緊比,雙目無神的看向天空。
她現在依舊沒有什麼留戀的,之所以還沒有死,不過是那磅礴的靈氣撐著罷了。
看到長城還在,她已經滿足了。
她不應該再渴求什麼了。
老婦人眼神暗淡,渾身生機慢慢減弱。
無名呆呆的站在那裡,他的腦海在瘋狂思索。他好像聽過三郎這個名字,但人實在太多了,他也記不清。
不行,他一定要找出這個家夥。
他眼中發出神光,額間的識海瘋狂翻滾,時光仿佛在回朔,從他從人堆中醒來到現在的記憶,一絲不差的浮現在腦海。
腦海裡翻江倒海,直讓他頭痛欲裂,但他沒有停,依舊堅持著。
突然,閃動的畫麵停留在最後一刻。
“我記起了,你說的是不是一個叫楊三郎的士兵。”
無名突然的朝著老婦人激動的叫道。
“轟。”
那暗淡的眼睛猛然放出一道精光,接著眼睛睜大,激動無比。
“對,你怎麼知道。”
老婦人已經出於彌留至極,聲音輕微無比,也幸好無名神識強大才能夠聽到。
“我給你說,那個楊三郎在四十多年前就戰死了,不過他托人給家人帶一句話。”
為防止對方聽不到,衝著老婦人大聲喊道。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明明聽過這個名字,但他卻一直回憶不起對方的存在了。原來那個人早就戰死了,要不是後麵有人提起過他的存在,這個故事就要徹底被掩埋與黃沙下。
老婦人嘴唇哆嗦,但他現在已經說不了話了,隻能不停眨巴著眼睛示意無名說下去。
“他說,對不起,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一世我們終究無法成全,下一世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
“轟。”
一團熱淚從眼眶中襲出。
老婦人閉上了眼睛,她死去了,但眼角掛著一絲微笑。
無名神色冷漠,似乎一點也不收影響。
但下一秒,他便暴躁的大罵一句。
“這該死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