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為何這樣!
一陣陰冷的風吹過,濃烈的血腥味被挾裹著向四麵八方擴散。
屍山血海之中,一個身影艱難的掙紮著爬了出來,站立在血泊中,如同沒有氣息的死神一般俯視著腳邊的枯瘦男人。
枯瘦男人一臉驚恐的抬頭看著麵前的身影,不相信他竟然活著走了出來,
“神會收了你的。”枯瘦男人因為被巨大的恐懼籠罩,聲音嗚咽。但語氣中咬牙切齒般的惡毒詛咒絲毫沒有減弱。
身影麵無表情,沾滿鮮血與肉沫的雙拳開始一點一點攥緊。
枯瘦男子的理智瞬間被身影的這一動作帶來的驚恐淹沒,尖著嗓子喊出他此生作為巫師最後的詛咒,
“穆雲廷!上神殿的神定會收了你這魔鬼!你泯滅人倫,不得好死……”
未說完的話化作了死前的最後一縷氣息,消散在了陰濕血腥的冷風中。
看著麵前沒有了氣息的枯瘦男人,穆雲廷沒有任何劫後餘生的喜悅與快感。
麵無表情的抬眼四望,入眼皆是亡靈。
措不及防的腿一軟,穆雲廷跌坐在血泊之中,濺起的血珠落了一身。
背靠著屍山,穆雲廷垂著頭,緊攥的雙拳開始顫抖,耳邊也開始轟鳴,什麼都不再能聽見,整個人像是被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空氣被一點一點奪取,呼吸開始急促,越來越急促,眼前的血腥場麵也開始漸漸模糊,一切都變得恍恍惚惚……
吱呀!
厚重的木製物摩擦的聲音如同一道光劈進黑暗,穆雲廷耳邊的一切瞬間消失。
睜眼的那一刻,穆雲廷眼中一片清明。
推門的是白洛,外麵風雪呼嘯,他走進來帶了一身的寒氣。
穆雲廷抬手,雙指並攏,點了點右肩胛處的穴位,接著才放鬆身體,隨意往後靠在床榻裡的牆體上,盤腿坐著,並未走下床榻。
牆體的側麵有扇小窗,穆雲廷抬手拉開,夾雜著雪茬的冷風呼呼的吹了進來,額頭鬢角處的汗瞬間被吹的看不見痕跡。
白洛站在桌邊,提著茶壺在給自己倒水。
邊倒水邊開口,
“我想是有法子了。”
穆雲廷看著窗外的風雪,
“什麼法子。”
“魔族曾經與上神殿有過約定,每三年會派出族中聖女,幫助維持人界秩序,以表魔族不侵擾人界之決心。可以從這個聖女入手。”
白洛喝完熱茶,放下茶杯看向穆雲廷,
“你覺得如何。”
穆雲廷沒有立即回答。
思索過後,
“可行。”
白洛走後,沒有光亮的房內一片寂靜。
穆雲廷始終麵朝著窗外的風雪,頭微微倚靠著窗框。窗外慘白的月光從窗口投射進來,落了穆雲廷一身。
…
三個月後。
嚴寒褪去,春暖花開,鳥語芬芳,萬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複蘇。
去年秋季自郢都開拔,前往邊塞鎮壓異族騷擾的郢朝大軍也熬過了嚴寒,驅除了邊塞小族,於開春之季凱旋而歸。
帶軍歸來的是臨危受命的少將軍,得了陛下的重賞,府邸、家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皆為上等。
白洛到將軍府的時候,府裡一片寂靜。
府裡忙活的家仆見是白洛來了,都恭敬的喚一聲白軍師。
白洛悠閒的搖著手中的折扇,眯著眼睛打量這氣派的府邸,
“你們將軍呢?”白洛問。
“將軍在前廳會客。”
白洛直接往前廳走去。
“這剛回來呢,會哪門子的客,又是哪個臭不要臉的獻殷勤來了,讓我看……”
走到前廳,白洛的聲音頓住。
前廳除了坐在上位的穆雲廷,下位還坐著兩個女子。
兩女子皆是不施粉黛的的樸素模樣,表麵像是老實本分人家的姑娘,但容貌中皆透著股難得的靈動。
聽到聲音,兩人回頭看向白洛。
白洛用手中折扇掩了掩嘴,老老實實的走進前廳,在兩位姑娘對麵的椅子坐下,不發一言。
穆雲廷瞟了白洛一眼,然後重新看向兩個女子,
“接著說。”
楚玥看向穆雲廷,語氣平靜,
“家父讓人轉交了這封信給我,信上說若他未從戰場上活著回來讓我帶著這封信來找將軍,將軍定會妥善安置我,所以,我便帶著這封信來了。”
說著,楚玥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在一旁候著的錢管家見狀,上前,拿起信封,恭敬的放到穆雲廷的手旁。
穆雲廷並未看信封一眼,
“你父親是為國捐軀的將士,他的家人理應有好的安置。”
說完,對邊上的錢管家示意,
“收拾兩間房間。”
看向下位的楚玥,
“二位先在府中住下。”
錢管家趕緊走到楚玥兩人的跟前,做出請的手勢。
兩人起身後,錢管家帶著兩人便往後院去了。
後院的大槐樹下,一群小丫鬟們忙活完了府裡的雜事,聚在槐樹下的水井旁嘰嘰喳喳的說著閒話。
“咱們將軍這剛開府,府裡也沒有個女主人管著,在這府裡做事可真是利索極了。”
“就是,我以前在黃侍郎那宅子裡做事,說起來我還是個上等丫鬟,但被後院那群母老虎們折磨的還不如彆家府裡的那普通丫鬟,說起來都滿眼的辛酸淚……”
眾人議論時,一個諂媚的小丫頭看了一眼靠著槐樹左右打量自己的新鐲子的小姑娘,扯著嗓子開口,
“可先彆這麼說,沒女主人管著,這不還有咱們鳳鳳姐管著嗎。
沒有女主人,咱鳳鳳姐就相當於咱府裡的女主人啊!”
一句開玩笑的奉承話,立即得到眾人的呼應,
“可不是嘛!”
“鳳鳳姐就是咱這後院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