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為何這樣!
郢都城外,一群漢子圍在一起低聲的談笑,談笑之餘,不忘注意身旁的兩個板車。
板車沒什麼稀奇,跟郢都城內的小販們所拉的板車沒什麼區彆,稀奇的是板車上的東西。
兩個板車上的東西都用上好的黑布遮蓋著,能隱約看出有箱子的輪廓,但再細看就看不出什麼了。
而且,板車旁的漢子也極為忌諱旁人投過去的眼光,多看一眼,他們都是不樂意的用健壯的身體將東西擋住,用眼神警告。
這些漢子等了許久,似乎還沒等到該等到的,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大哥,這人什麼時候來?說的是辰時一刻,這馬上都要巳時了,怎麼還沒見著人。”
被稱作大哥的男子嘴裡咬著棵野草,往四周看了幾眼。
看完,呸的一聲吐掉野草,語氣沉穩的道,
“再等等,這人我經常打交道,不會把咱們當猴耍。”
其他漢子聽了男子的話,沒法子,隻能將煩躁的情緒壓了下去,接著等著。
趙祁乘著的馬車出了郢都城之後,一路向著小路深處約定好的地方駛去。
到了地方,馬車停了下來。
在板車旁等著的漢子見來人了,還是乘著如此氣派的馬車,心裡想著可算是來了,都趕緊站直了身子準備開始乾活。
但為首的男子打量了馬車幾眼之後,臉色凝重了起來,抬手攔住欲要上前的漢子們,
“等等。”
漢子們都扭頭看了看男子,雖然不明白哪兒不對,但也都沒敢再輕舉妄動。
車夫將馬車停下之後,拿出腳蹬放在馬車旁,趙祁推開馬車門,朝漢子們站著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走出馬車,踩著腳蹬走了下去。
一連串的動作典雅尊貴且自然,舉手投足之間透著的都是不容侵犯的貴氣。
漢子中為首的老大是見過不少大人物的,雖然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約的人,但也沒有魯莽行事,像隻蟄伏的豹子,沉穩的靜觀其變。
趙祁下了馬車之後,馬車裡的老者跟著下了馬車,然後跟在趙祁的身後朝著漢子們走去。
漢子們站在原地,在為首老大的指示下,不動聲色的等著。
走到漢子們跟前,老者替趙祁開口,
“諸位之中可有叫何文的。”
聽見這話,漢子們齊齊扭頭看向為首的老大。
這老大本來還想賣賣關子,套套對方身份,結果這齊刷刷的目光直接就把他暴露了……真是找了一群豬隊友。
趙祁跟老者注意到了漢子們的目光,開始打量為首的老大。
老大麵色平靜的走出,
“我是何文,你們是誰。”
站在趙祁身旁的老者微微一笑,
“我們是閣下要等的人。”
“我們等的可不是你倆。”何文的語氣始終很沉穩,聽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趙祁臉色平靜的看著何文,
“我是替容尚書而來。”
聽到容尚書,何文的神情緩了緩。
他在這要等的就是容尚書。
何文客氣的笑了笑,
“容尚書可沒跟我說要換人過來驗貨。”
“容尚書腿腳不方便,邀我幫他來驗,隻要貨純,該得的錢財少不了你的。”
聽完這番話,何文打量了趙祁幾眼,隨後爽朗的笑道,
“隻要銀子到位,什麼都好說。”
說著,轉過身,讓漢子們撩開板車上的黑布。
黑布撩開,四個大黑實木箱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趙祁朝板車走過去,走到板車旁,正要打開黑箱子,何文忽然抬手攔住,
“閣下如何稱呼呢。”
趙祁眼神冷漠的看著何文,不說話。
何文的眼中也開始透出絲絲狠辣,
“我何文乾的向來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活,這一樁算是最乾淨的了,總不能讓你知道了我的名號,我卻對你一無所知吧,這……道上的規矩可不是這樣。”
趙祁身後的老者眼神犀利的打量了何文幾眼,思索過後,笑著伸手,神情平和但又不容拒絕的推開何文攔著趙祁的手,道,
“這位是趙公子,我呢,叫李海,何兄弟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接找我就行,這忙嗎,向來都是我幫你,你幫我,道上的規矩我都懂。”
何文回頭看了看李海。
一位耄耋老人,但身子看著卻是十分硬朗,腰背極其挺直,不卑不亢。臉上掛滿了歲月的痕跡,神情看著慈祥和藹,但眼角眉梢處隱藏的都是果斷與決絕。
再加上剛剛幾句話的交流和眼神的交彙,何文認為老人不簡單,而且,對身旁這位又是稱作趙公子且如此恭敬,當今天下為趙家天下,眾人皆知,又與容尚書熟識,這位的身份……
怕是攀上真正的大人物了。
何文挑了挑眉,
“這就對了嘛。”
說著,啪嗒一聲直接將箱子掀開,對著趙祁道,
“這樣趙公子放心,我們這些乾活的人也放心。”
趙祁不理會何文,朝箱子看去。
上好的實心楠木箱子中裝的是一箱黃土。
趙祁伸手在黃土中翻看了幾眼,然後接過李海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接著打開第二個箱子開始查看。
按照這些的程序,趙祁將四個箱子中的貨都看了一遍,李海跟在後麵也依次看了一遍。
看完兩人對視一眼,之後趙祁神情冷肅的開口,
“我們要的可不是這樣的貨。”
何文瞟了趙祁一眼,眼珠在眼眶中轉了轉,
“趙公子是第一次驗貨吧,我們跟容尚書交貨的時候,交的可就是這種貨。”
趙祁擦完手,隨手將帕子扔在板車上,
“將貨拉回去再淘一遍,所有土質的顏色必須要純淨,沒有任何雜質。”語氣不容質疑。
何文伸手,將手邊的箱子啪的一聲合上,
“趙公子想必是不知道這活的行情,這樣的顏色就是最純的了,我們跟容尚書交貨時……”
不等何文說完,趙祁就已經抬腳往馬車的方向走,不想再聽下去。
李海站在板車旁看著何文,神情溫和
“何兄弟還是按照趙公子的要求將貨再淘淨一些的好,好貨該是什麼樣,想必何兄弟自己心裡也有數。”
“大把的錢財也不是那麼好掙的,何兄弟說是不是。”
說完,李海轉過身,也朝馬車的方向走了過去。
等到兩人上了馬車,車夫駕著馬車緩緩離開。
一群漢子站在板車旁看著馬車離開,然後又看向何文,
“老大,怎麼辦。”
何文煩躁的將剩下三個未關攏的箱子啪啪的關上,
“怎麼辦個頭怎麼辦,涼拌!”
“拉回去,淘貨!”
回去的馬車上,趙祁對於李海跟何文報出名號有些不解,他從未想過跟何文這種人有過多來往,他也相信,要不是因為需要的東西隻有此途徑才能方便得到,容尚書也不會與此種人有什麼接觸。
李海卻莫名的神情認真的對著趙祁道,
“這種人,做不成大事,但各種小事能辦的極為漂亮,大皇子總有一天能用上。”
趙祁看了李海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