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後果就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而這又讓蕭銑更加恐懼,愈加擔心被人半夜砍了腦袋去寧皇那裡請功,甚至連覺都不敢睡。
恐懼,殺人,更恐懼,更要殺人……
南梁已經陷入了死循環,一開始還有臣子勸諫,到後來,勸諫的都快死光了。
當蕭銑再也聽不到勸諫的聲音的時候,戰敗的戰報都少了不少。要不是見到愛妃每天以淚洗麵,他差點以為前方已經不打敗仗了。
大寧軍一路勢如破竹,坐擁四十萬大軍的南梁,冷不丁看上去猶如一隻龐然大物,可真被戳破了外邊的那一層皮,敗絮其中,讓人不忍直視。
兩個月的時間裡,兩路大軍連戰連捷,降卒快要超過兩路大軍原有的人數,薑萬鈞不得不下令讓他們休整。
而另一邊的蕭銑,並沒有因為大寧停下來休整而鬆口氣,他在思考未來該何去何從。
南逃,東逃,還是北逃?
蕭銑自己都不知道他還能相信誰,除了自己,他誰都不敢相信。
作為開國之君,能做到他這個份上的相當少見。
在蕭銑一個人身上,仿佛濃縮了一個朝代。
一個王朝,從無到有,再到輝煌,最後到覆滅,原本需要十幾代國君來演繹,可是蕭銑一個人就給演完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其實就四個字,“德不配位”。
梁武帝蕭衍六世孫,這身份能給蕭銑的,都已經給他了。
蕭銑自己又做了什麼呢?
事實上蕭銑自始至終連手底下人都駕馭不了,原本借助與薑萬鈞聯姻,完全可以將內部勢力好好規整規整,但蕭銑卻在被底下人忽悠幾句後就開始飄了。
到後來他以為自己真的是真命天子,彆人理所當然就該來輔佐他成就帝業。
等到薑萬鈞入主長安後,他不僅沒能及時認清現實,反而幻想著薑萬鈞會迎接他入京,尊他為帝。
“太幼稚了。”岑文本在心中感歎道。
真讓蕭銑做了這天下之主,要不了多久,這天下便會烽煙四起。
這樣的君主,非臣子之福,也非百姓之福。
“陛下,自從隋帝無道,四海百姓便翹首以盼,盼望著一位好君主的降臨。可惜,陛下難堪重任,為今之計,隻有投降一條路可走,那便是向大寧投降。否則兵災降臨,百姓遭殃,陛下也將大禍臨頭……”岑文本也不想走這一步,可是他實在不忍心看著蕭銑走上一條絕路,所以冒死勸諫道。
敗局已定,早日投降不僅可以免於一場災禍,同時也能避免激怒寧皇。
以蕭銑與寧皇的關係,保留一份情麵,將來也好見麵,未來蕭銑至少可以保證一輩子榮華富貴。
南逃,東逃,北逃,這三條路都走不通。
南逃和東逃沒什麼分彆,想要找個地方養精蓄銳東山再起,那是癡人說夢。現在都做不到,以後更做不到。
北逃去投靠李淵,這有些太過兒戲了,誌在天下的李淵怎麼可能會真心幫蕭銑呢?現在拉攏蕭銑,是因為蕭銑手上還有幾分實力。
除非蕭銑放棄爭奪天下,但是可能嗎?
若真打算放棄爭奪天下,何不直接投降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