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之萬鈞之勢!
恒晨和尚仿佛沒有聽到袁天罡的問話,眼睛直盯盯看著窗外。
普通人家連一塊小玻璃鏡子都買不起,可是佛門卻已經將窗戶都換成了玻璃。
恒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心裡哇涼哇涼的。
這錢賺得實在太容易了,容易到隨便立一個明目就可以有大筆的進項。
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大寧百姓正在變得越來越富裕,這種變化佛門才是感觸最深的。
明明佛門之前被皇上打壓得差點憋死,可是這才多久便緩過來了?
這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是大家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呢?
“呼!
聖上至今依然堅持早上起來練武,風雨不輟。
每日飲食多以清淡為主,從不鋪張浪費。
迄今為止,非重大節日,聖上還從沒有單獨欣賞過歌舞。
新的紫微宮落成後,聖上沒有再建過一個亭子……”恒晨每說一條,大家的臉色便更凝重一分。
“你們應該也都注意到了,這一次霍方離京,其實就已經表明了聖上的態度。
恐怕大寧西征的日子不遠了。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我們的聖上,那便是,‘雄心依舊,壯誌未泯’。
所以,恒晨並不擔心聖上拒絕我們的提議,甚至聖上會欣賞我們求變的魄力和勇氣。
但,我們想不付出代價恐怕是不可能的。”以恒晨對皇上的了解,皇上是絕對不會吃虧的。
“代價啊!”袁天罡又揪了兩下胡子,“佛門講‘因果’,道門講‘承負’,有代價不是壞事。”
“唉!我們的這位陛下,真是讓人看不透。”江南世家的代表緊鎖著眉頭道。
“放著好日子不享受,乾嘛要和自己過不去呢?”世家這邊有人小聲嘀咕道。
這是世家共同的心聲,天下都已經打下來了,難道大寧現在不應該“論資排輩”,然後分配“勝利果實”嗎?
隻有這樣,才能鞏固各階級的利益,該是誰的就是誰的,確定了分配方案,才好讓大家安心啊!否則大家心裡一直沒有辦法踏實下來。
如果薑萬鈞在這裡,非跳起來一鞋底子抽過去不可。
薑萬鈞也不想瞎折騰,分配方案他早就製定出來了,可問題是,世家拿了不該拿的,又死活不肯吐出來,他能怎麼辦?
“三天了,聖上會不會根本就沒往心裡去?要不,我們直接讓人去渤海公主府投遞拜帖……”李淳風前不久剛參加完掄才大典,並且獲得了殿試的資格。這一次以道門代表的身份,被袁天罡帶在了身邊。
在場的人裡邊,他是最緊張的。掄才大典後,他已經被分配到了禮部,告身都已經下來了,所以他已經不再是“方外之士”。
“等著吧,反正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聖上智慧超群,不是你我等凡人可以妄自揣測的。”恒晨和尚相對於在場的其他人,他最是坦然。
這一次,他純粹是被趕鴨子上架,洛陽這邊的佛門在與張仲堅暗中聯係的時候可沒有提前和他打招呼,都已經決定與張仲堅合作後才找到他。
有那麼一瞬間,他都不想管了,佛門內部的權利傾紮讓他感覺非常的失望。
同時他對道門和世家也缺乏好感,有時候他甚至在想,還不如乾脆去徹底倒向皇上。
“可這要等到什麼時候。”李淳風有些沉不住氣道。
“稍安勿躁。”袁天罡瞪了李淳風一眼。
佛門已經有了恒晨和尚,因此道門也想推出一位自己的代言人,李淳風便是道門特意培養出來的。
隻不過年輕的李淳風,養氣的功夫要差上一些,這讓袁天罡對李淳風未來是否能夠勝任工作,有些心裡沒底。
皇上這一次帶上了劉祥道,帶上了上官儀,帶上了王玄策,卻提都沒有提要帶上李淳風。
沒有人從中牽線搭橋,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李秀寧在長安就好了,以李秀寧與慧慈居士的關係,通過慧慈的引薦,再有李秀寧幫忙,李淳風或許更容易進入皇上的視線。
恒晨和尚瞥了一眼李淳風,然後便收回了視線。
佛道之間的矛盾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這一次合作,其實各懷心思,誰也沒有那麼坦誠。
與道門合作的提議,還是恒晨率先提出來的。
佛門之所以如此痛快的答應張仲堅,除了為了那數之不儘的財富之外,還因為大家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以顏師古為首的一批文人,提出了一個概念,顏師古認為,過去的曆史大致上可以分成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周朝以前,那時候根本沒有“皇權”這種東西,而是由賢者治理國家,像唐堯,虞舜,夏禹都是賢者。他們因為有功於天下,受到大部分人的擁戴和信任,才能夠成為“首領”。
商紂王打破了這個規矩,所以被周取代了。
第二階段是周朝的建立,到秦統一六國之前這段時間。
這個階段“皇權”還僅僅隻是概念上的存在,或者說隻是一個萌芽。
分封製的存在,使得“皇權”一直被束縛著,反而王權大行其道。
第三階段是秦統一六國,到大寧的建立。
在這個階段中,“皇權”掙脫了牢籠,走向了中央集權。
在這其中,秦皇漢武,絕對“功不可沒”。
但從秦二世而亡,劉邦分封諸侯王和晉武帝大肆分封司馬皇族,都可以看得出來,“皇權”在麵對貴族豪門時的力不從心。
皇帝在一些時候,必須向各個勢力妥協,做出讓步,以此來維持自己的統治地位。
就像前隋楊廣,表麵上看似乎可以予取予求,其實同樣被世家門閥所限製。
而隨著大寧的建立,“皇權”才真正達到了巔峰。
薑萬鈞不需要分封諸侯王,也不需要靠拉攏世家門閥來維持自己的統治地位,口含天憲,言出法隨,號令天下,莫敢不從,真正做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